四月,是花团锦簇的时节,适合相伴踏青于郊外,适合相牵挽柳于河塘边,万物好似都在热恋中。四月,我穿过一大片油菜花地、被湿漉漉的油菜花簇拥着来到了水乡---周庄。
我是在一个下午狼狈的被大雨一股脑儿裹进了周庄。待收拾好自己的狼狈已近傍晚,大雨也适时收敛了许多,于是,就又把自己投放到烟波浩渺、湿气氤氲的周庄古镇的巷子里,饥饿令食欲挑战着我的挑剔,还没容我填饱肚皮,木格子的窗外一盏、两盏,三家、四家,红彤彤的大灯笼不声不响相约而至,顿使寂静中熠熠生辉,使雨夜多了些许斑斓却又不感娇艳的朦胧。这些灯真是幸运,它们被古镇选中安家水乡,不用在城市的喧嚣声中衬托高楼的孤傲或酒吧的浓妆却渗透了水的柔意、摇曳出万般风姿。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原来,一方景致也能孕育一方的梦境......这个梦境很静、很净。静的你不想开口说话,唯恐扰了船娘回家的橹声,净的你不敢呼气,唯恐酒气污浊了一湾的清灵。
坐在双桥石栏上,雨、似陈逸飞手中的染料,泼洒在古镇每个角落,泼到哪里,哪里的颜色就鲜活起来。陈逸飞手中的染料是有生命的,像古镇的雨也是有生命的一样,把石头筑造的桥也注入了生命般,使这桥走入西方、走入世界。双桥,一座不大而又粗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石桥,它简单的没有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赞美它,可恰恰它出生在古镇就平添了一种韵致,一种现代都市人久违的韵致,一种看惯了造作的灯红酒绿所无法比拟替代的韵致。有人说它朴素,是的,当朴素、简单、和艺术链接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就多了艺术的内涵,当一种美赋予了艺术的内涵,也许就有了生命的礼赞。周庄的每一处假如分割出来放到另一个地方,都无法与美这个字相提并论,而唯独这小桥、流水、人家的组合缺一不可恰恰彰显出她的无处不美。有道是:“千江有水,千江月。”这古镇的夜色、灯影、却有着她独有天然的妩媚、胜过千种风情。
当一缕晨辉挣脱夜的羁绊,旭阳摆脱乌云的纠缠,刚沐浴雨后的古镇此时如果比做刚出浴的女子就俗了,这一刻醍醐灌顶般我才懂了,什么是含蓄美。周庄,此时此刻宛若浮在水面上的一朵睡莲。那衾裳半素的了然,那内敛里蕴藏的禅意,那“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欲无求的静谧,都需屏心静气一点点吮吸 ,不能迫不及待的马上走出去,那一池的翠绿还带着惺忪的倦意......
请梳理好往日焦灼浮躁的心绪,允许自己拿出一点的倦怠,二点的婉约,三点恋爱般的愉悦,装出很有些心事的样子坐在“三毛茶楼”里,品茗古镇特有的阿婆茶 ,那湛蓝精透的盖碗、酽浓碧绿的茶汤、把个柔软的思绪浸泡的醉意阑珊时,冲着墙上三毛的照片想说“你永远不会老”,难道不是吗。依然当年的黑发、白牙、亮眸、素衣、素颜,永远留在了周庄这片委婉旖旎的水乡。
窗外的橹声渐渐频繁,游人的身影渐渐增多,阿婆茶渐渐变凉,阳光渐渐变暖......脑海里渐渐清晰的吉他声伴随我轻轻的吟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
(写于2010年4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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