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盛夏,一连几天的暴晒,终于等来了一个难得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象失去了方向的鸟儿,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偶尔,有一两股并不炽热的轻风拂来,凉意沁满心田,让人不竞有些迷恋起这样轻柔的夏天。
时至黄昏,一个人静静的漫步在江边,江水满满的,日夜从不停歇地奔流向远方,流向心中故有的那片海洋。也许,因为早已有了归宿,总是那般从容,那般平静,无论风雨变幻,总是一往无前。江水近前的野草,绿荫荫得有些自豪,这样的季节正是它们随心所欲生长的时节,阳光和雨露都任由它们挥霍,生命的旺盛仿佛能从这片生机勃勃的草丛里找到应证。再远处,一老者鹤发童颜,头戴斗笠,手持钓竿,目光安定地在垂着他的钓。我看了许久,也不见他动一下有些*动的鱼竿,也许,他钓的不是鱼,而是一份心情罢了。
江的对面,一艘漆得崭新的渡船桡杆高高的翘起,船如一半醉的饮者,横卧斜依着岸沿。偶尔,有一两只兴致高昂的鸟儿,落在桡杆上,或许本想把它当作跷跷板,但它们太瘦弱了,丝毫动不了它半分。好一幅“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夏日盛景!
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钟声,可能是哪座庙宇正在敲响暮钟,或是哪家顽皮的孩子正在嬉戏打趣,凡此种种,不一而是,我也无心去探个究竟,只是,这钟声,无意间提醒了时光的流逝,而我却真实地处在一个具体的时间点上。走上前去,垂钓的老者并没有抬头望我一眼,而是仍旧一心一意的钓着他的初衷。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问老者,今日农历是几何,老者仍不抬头,只是低声回了我一声:六月初九。真是初九么?我赶紧掏出手机,翻开日历,经查实,确实是六月初九。既已证实,我便再无心情观赏风景,加快了归去的步伐。
回到家里,不大的城市早已华灯初上,灯火万家。今天初九,是爷爷九十九岁的诞辰,我必须给他老人家敬上一柱清香,焚去几许纸钱,尽管我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但这不关信扬,只是一种追思的方式而已。
点燃一柱清香,缭绕的青烟徐徐升腾,慢慢飘散开去。我想,此刻天堂里的爷爷一定会感受到我忌惦,因为,他往昔的点点滴滴清晰起来。清晰得有些让人感动,仿佛这个夏日的夜里,他还坐在老家那棵梧桐树下,给我讲着那些许多的鬼怪故事,讲述着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讲着一个又一个或许真实或许虚幻的传说…..
女儿见我虔诚的样子,不竞跑过来问我:“爸爸,你那么认真,祖祖在天堂里能感受得到么?再说真的有天堂么?”我抬头望了她一脸天真的样子,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你祖祖他老人家一定能够感受得到,因为爸爸已经感受到他慈祥的笑意了。再说,天堂一定也会存在着,存在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因此,他会在天堂里无比的幸福与安祥。”女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好象这个问题太高深了,不是她那个年级该管的事,也就知趣地走开了。我仍在那里认真的敬着我的香,给爷爷燃烧着纸钱,在内心默默地说着许多想给他老人家说的话语和祝福,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听到。
窗外,夜空晴朗了不少,一只知了不知几时开始了它高亢的鸣唱,偶尔,有一两股清风挤进屋里,阵阵凉意直达心底。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时尚交友节目,妻子看得津津有味。轻轻走到空前,仰望星空,繁星点点,头顶上,有一颗特别的明亮的星星仿佛正在向我眨着眼睛,我想,那可能是爷爷正在朝我慈爱的微笑吧。
也不知时光过了多久,夜,更深层地袭来,明亮的城市喧嚣依旧,我却无心去领会这人世间的繁华,赶紧洗涮完毕,静静的躲在床上,等着又一夜梦境的来临,因为,我相信,今夜的梦里,我一定会看见我慈祥的爷爷,一定会再次听他讲述那一个又一个美妙动听的故事……
-全文完-
▷ 进入自在飞花如梦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