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天的情形从早上最初醒来,就有一些诡异。
早上天阴沉沉的,下着雨,因为没戴眼镜,jx的眼前一片迷蒙。当然,jx知道这样除了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死鱼眼,并没有丝毫性感,抑或是朦胧,抑或是青涩。
一不留神,前面一个与之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看上去像个绅士的样子,出现在马路中央。距离还有十几米,赶紧刹车!绅士根据经验,也在马路中间站定了身子。
车子虽然缓缓地,却毅然决然地向他冲去。
最后关头,绅士伸出手来,一下把住了龙头。
jx还没来得及庆幸,绅士已经破口开骂,因为言语不堪入耳,jx并不希望我流于笔端。jx起先还打算道歉,看那绅士骂得兴起,并不给她道歉的机会,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火,操你妈的!
“偏要撞你怎么了?撞死你活该!”
车子歪歪斜斜地骑远了。绅士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不会骑车骑什么车呀?毛病!迟早……”
jx当时没有想到,自己恶毒的诅咒,没有对别人生效,却莫名惩罚了自己。
上班。把车停在写字楼下边。因为下着瓢泼大雨,懒。本来都是停在写字楼东面,某小店外面的。
中午身体不舒服,jx一反原先都要骑车去吃中饭的常态,去吊了两瓶生理盐水,睡得昏昏沉沉。
就这两个反常,让她的电动车消失无踪,从此脱离了她的掌控。
下班去骑车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一路过去,果然觅而不见。她感觉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仿佛出离了愤怒,整个人一下子软塌塌的,像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的样子。她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失了头的苍蝇似的打着转,反复一遍一遍地在停放车子的区域转过来,转过去。10分钟以后,她报了警。
在派出所,她看上去神情憔悴、丧魂落魄,那个女警问了她好几声什么,她几乎充耳不闻。女警心里想:这女人受到的精神打击太大了。心里浮起了一丝同情。
jx转身离开的时候,女警好心地再叮嘱了一声:不要忘了打电话过来报车架号和电动机号!
走在马路上的时候jx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大片的甲壳虫包围了。那些背着厚厚硬壳的虫子成群成片排山倒海地涌向自己,她的胃里感到一阵翻滚的恶心,脸庞又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发紧、牵扯到头皮的眩晕的感觉。她感觉到了那些甲壳虫的五官,一下子可以是带着甜润的微笑、一下子又可以变得无比的狰狞,表情的变化,却不需要任何的铺垫。她在这中间看到了自己惊恐的、无措的脸,惊慌而没有任何的依靠,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这时候,她听到包里的电话响了。
是jx的男人打来的。两个人分分合合、打打闹闹,彼此都很痛苦,奇怪的是到现在都还没分开。这次,他们已经分居两个月了。c的电话让她仿佛抓到了一根稻草。即使无法救命,也暂时可以附着一下灵魂。他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一起吃饭,找地方住宿。免不了情爱之事,还有很深入的沟通、吵架。c走了两次,自己回来了;jx走了一次。被c拉了回来。c始终怀疑jx的忠诚,想不通她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离开。jx告诉她:离开正是源于对安定生活的向往。而安定的生活,一定得来源于安宁的心灵。她表白着对他的忠贞。她希望过的,正是一种忠诚的、踏实的、被世俗允许的感情。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说句公正的评价:jx说的是真心话。但这只是她心灵的一面。这一点,连jx自己,也常常不是很清楚。这就是缘于对c的不满。对他的某一些行为、品性的来自于心底的不满与怨忿。
这次的沟通,仿佛拉近了两个人心灵的距离。在旅馆里,他们度过了三个恩爱的夜晚。可是,jx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心灵的距离,是不可能通过一个或者两个的通宵、言语,或者是情事,能够弥补的。jx为了向往一种更幸福的安宁的生活,维持着对婚姻的一种忠贞。可她却并不是为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男人还没有感觉到悲哀,她自己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这样的信息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她发现失去了自己所向往的幸福生活的方向。她的内心依然在作死的挣扎,希望把自己的幸福绑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可是,她却越来越无法确信,这个男人是否有能力缚住这幸福之绳。
在外的三天,瓢泼大雨里,jx曾和c一起,推着车子沿着街道的店面推销从网络上进来的商品。一家,又一家,又一家。几公里的沿街店面推销完了,没有卖掉一个。jx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不快。雨顺着两个人的头发流下来,头发结成了一綹一綹。屁股底下也已被雨水浸得透湿。两个人却还在一路说着知心话。
可是,回到旅馆,看着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大腿内侧永远好不了的褥疮,还有那肮脏的白衬衫,满嘴的股价,一夜暴富的梦想。她的心里却忍不住还是起了烦恼,躁动,内心里那没有来由的悲哀,一下子又整个地把她淹没。
c开始上来抚摸她。她的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混乱的片段和情节。
“……下午四点半钟,阿玛兰塔·乌苏拉走出浴室。奥雷良诺见她身穿打小褶的浴衣,用一块毛巾当缠头布盘在头上。他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晃着,几乎只用脚尖着地跟在她後面,进了那间新房。阿玛兰塔刚解开浴衣,看到他进来吃了一惊,赶紧又合上了。她默默地指指隔壁那间房门半开的房间,奥雷良诺知道加斯东就在那里开始写一封信。
“‘快走。’她说,声音细得听不见。奥雷良诺微笑了。他两手往她腰间一叉,像端一盆海棠花似地就把她托了起来,仰面扔在床上。阿玛兰塔施出了聪明女人的机敏一心保护着自己。
“她那光滑而柔软的散发着香气的负鼠般的身躯闪来闪去躲避着,一边用膝盖顶着他的腰使他疲乏,还用指甲抓他的脸。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好都没有喘气,他们的呼吸声,在旁人听来,还误以为是有人面对洞开的窗户,欣赏着四月肃穆的黄昏景色时发出的叹息声。
“这是一场残酷的搏斗,一场殊死的恶战,然而却似乎没有任何暴力。因为在这场搏斗中,进攻是走了样的,躲闪是虚假而缓慢、谨慎而又异重的,所以在搏斗的间歇,有充分的时间让牵牛花重新开放,让加斯东在隔壁房里忘掉当飞行员的幻想。
“这时,他俩就像两个敌对的情人在池水清澈的底里和解了。在激烈而客套的挣扎声中,阿玛兰塔想到,她那样谨小慎微不出声音是多么不合常理,这比她想避免的啪啦的打斗声更可能引起在隔壁的丈夫的猜疑,于是,她开始抿着嘴笑了,但还坚持战斗。
“她佯装撕咬以自卫,身子晃动越来越少。最后两个人都觉得,他们既是对手、又是同谋。争斗已退化为常规的嘻闹,进攻变成了抚摸。
“突然,几乎是闹着玩的,就像是一次新的恶作剧,阿玛兰塔放松了自卫,当她为自己造成的后果感到吃惊,想作出反应时,已经晚了。一阵异乎寻常的震动,把她镇在原地,使她不能动弹。抵抗的意志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渴望粉碎了。
“她渴望发现,在死亡的彼岸等待着她的桔黄色的尖啸声和那看不见的气球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来得及伸手胡乱地摸到一条毛巾,把它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以免从她嘴里传出那正在撕裂她五脏的牝猫的叫声┅┅”
jx反复想着百年孤独里这样的情节。放纵的阿玛兰塔·乌苏拉与奥雷良诺最终在生育了一个猪尾巴的孩子以后,品尝了自己酿就的恶果,母子死去,飓风与红色的蚂蚁,吞噬了这个一百年里处在孤独中的家族,再没有让它有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第二次机会。
布恩地亚家族的没落史,沉沉地压着jx的心头。拉丁美洲闭塞而蒙昧的历史已经过去,混乱而毫不自制的欲望和狂欢、毫无规则可言的社会秩序、愚昧地固步自守的、脱离时代文明的野蛮的生活方式……犹如一个愚者苦笑着的自言自语。
可是在自诩聪明的我们的现代人中间,又有多少人还在重复着这样的历史?忘却现实的狂欢、毫不自制的执迷和堕落,毁灭的,也许也正是自己的幸福和希望。
《百年孤独》,孤独的背面是团结。可是,历经了7代人的努力,布恩地亚家族始终没有改变其孤独史,并且最终走向毁灭。jx想起了生活中让自己陷身丢车魔咒的年轻“绅士”、想起了偷车人、想起了自己仿佛置身甲壳虫中时,甲壳虫那时而微笑时而狰狞的可以随意变幻的脸,想起了自己最亲密的c。始终萦绕在心头的,还是挥之不去的孤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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