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而久依依,地旋有道而生两极,物存有理而相悖济;伦道广溢,人道施宜,我道汲汲而寻寻觅觅。生活作为基于物质之上有意、无意寻找的自我区域和边际,或许大智若愚与韬光养晦、后园学圃与知白守黑应该不是一种无奈或者逃避;相反在五行并举、阴阳并存的世界里,可能本就现实地存在着像我这样穿衣被体、事不择机、无视高雅的陋习,终不愿与高士一攀比。
其实,作为家里的次子,我来到人世,几乎没有太多的赞同、期盼与喝彩,只是母亲不顾族里的反对,十月怀胎,才将我带来,后来出生时又使母亲晕血而差点永世相别,四岁学语,五岁习步,似乎一开始就有点自不量力的嫌疑。
可繁衍生息,在自然仅仅是对短暂生命的延续,而在社会是带有身份、地位、阶级遗传的传孙接代,延续香火。自古,帝王天子继尊称太子,王公贵族儿称世子,地主老财女为小姐,平民百姓后作猫狗蛋草,风雨雷电一般的荣耀与富贵,与生俱来的鄙溅尊卑。
尽管我的电话屏幕语打着“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然而出生在八代世农之家,也只能看着田野、青草、绿树,伴着一年两熟的庄稼,和吃草的牛羊一起长大。
当然,我也是带着农民阶级的憨厚、朴实、仁慈和对农民阶级本身的认识以及对上流社会的向往与追求,八岁入学习字,企图对农民进行新的界定、发展和超越,另立一种超出字面本身或者寓意之外的解释。
中华大地,自古天子奉天一统四海,诸侯受封治国,大夫承昭理政,唯有处于贵族之末,源于工农商的士人阶层,无产无权,无名无份,恃才傲物,游走四方,投身明主,临危受命,建功立业,封疆问鼎,文乃文士,武乃武士。
在我苦读寒窗十五年,一举念完两所大学之后,并以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代大学生的身份跃入士人阶层,完成初步转型之时,却发现自己成了没有归宿的游离电子,没有任何中转作为歇脚点,却一心想飞到太阳身边。
我是农民的儿子,想要回到一跃而起的农民阶层,早在内心已没有了那种心安理得的淳朴与墨守陈规的安静,想要直击都市风云,却是没有坚实有力的翅膀,处在两种文化的边缘,受着两种思维的牵连。也因此,我以两种截然相反形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发黄的草帽、敞开的汗衫、渗口的布鞋、蘸胶的手套,挥动锄头躬耕于田间地头;笔直的西装、发亮的皮鞋、雀黑的风衣、质感的文包,阔少一般,与达人政要平分都市秋色。
为求释意,我是翻过典籍,囫囵吞枣,一知半解,不求全意的理解着里面的点点滴滴,弥补自己腋下的软肋,无意之间发现了毛泽东和他的传奇。其实,我也是踩碎了父亲强忍的肩头和母亲期盼的心田,才攀得比丘陵高一点点的山峰,似乎看懂伟人诗句里的高歌如炙与红旗半卷,也是从此,屋堂上挂了伟人的画像,十年不曾动样。
说伟人的诗歌,只是一个方面,不过就文学而言,我业余到根本解释不了那深奥脑的概念,只是凭着自己对文字排列组合与生俱来的敏感。说是当年,似乎有些遥远,那时五年前,我的恩师柳路行先生以大师般的智慧将我引入了一个可以挥洒而又无边无际的境地,我是没有来得及询问诸如通向哪里等等此类的问题,却好像有谁在我脑子里耕了一犁,掩埋了哪些问题萌发的痕迹。我是能看见恩师和同路人一样急急促促而又平平息息的呼吸,并且观察得仔仔细细,但始终不知恩师究竟看到了什么,所以只是用最平实、最真切的语言一路走来一路慎记,丝毫不敢用所谓的夸张、比喻、重复或者虚拟。
或许我真不知道这里会同向哪里,就像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死去。因此,我是这样请求过我的恩师柳路行先生:“ 如果您的得意门生有如孔子之徒孟子那样旁逸斜出,颠覆门户,请不要以恩师的身份兴师问罪。”
其实充当像作家一类的角色,我是始终不敢想象,只是默默感触古往今来所谓雅士名流、名言锦句之间的默契,却没有作品上成与下流的区分,也不习惯认同现代人将服用安眠药与镇定剂来缓解内心的失眠与抑郁视为对文学艺术的献身。况且立木为法,画地为牢,长久的圈地却圈住了自己,穿梭在灵魂之外,往往迷失自己,却让美丽化作希翼,没有了走马观花的惬意,成了追随的奴隶。
或许每个驱使行为的意识领域里,所有活动的内心都应该是一个宇宙运行的终极,而之外的所有物体,都是受使于此的棋子,愚者取其所需,智者取其所取,不济不取未必存在智愚之内。
不乏其然的是,说我是才子未免带有几分抬举,说我是文人,未免含有几分夸张;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似乎每一种事物,都有区分外物的属性,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是一个自卑与高傲、上进与惰性、愚昧与智慧交织并存的俗体,俱食烟火的俗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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