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喜好给自己的书房或者画室起个雅名,谓之斋号。南宋辛弃疾有“稼轩斋”,创作出一篇篇光辉的词章;蒲松龄的“聊斋”,成就传世佳作;林语堂的“有不为斋”,闪烁哲学光辉;赵丽宏的“四步斋”,书香四溢。而书画家更爱把斋号当成心灵独白的窗口。古代的不说,当代书画大家中,就有许小农的“百扇斋”、邓散木的“三长两短斋”、费广德的“春华斋”、赖少其的“为木石斋”、刘二刚的“午梦斋”,无不隐于闹市,儒雅动情,脱俗社会。
如今,耒水之滨,耒阳街头,也出现了一处令人瞩目的书画雅室,其名墨宝斋。谷经农先生,这位墨宝斋的主人,本在文学上造诣较深,近几年却对书画情有独钟,陶醉其间,在圈内颇有影响。半年前,先生在繁华的群英路挂出了墨宝斋的斋号,很快就吸引路人好奇的目光。笔者每每路过,总会情不自禁放慢脚步,欣赏笔力苍健的“墨宝斋”三字,想象着斋室中那满屋清香,极为羡慕。也曾多次登门不遇,心却愈加向往之。
七月中旬第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烈日炎炎,我骑了一辆摩托车,邀上华江、良玉两位好友,直奔墨宝斋。经农兄早在家等待。圈内人喊他,一般敬称谷老师,笔者因与先生既有师生之谊,更是十多年的兄弟,故而叫惯了经农哥。墨宝斋设在耒阳报社大楼临街二楼。这套居室,是他多年前在报社工作时购买的。我们上楼后,入内,但见一间七八平方米的电脑房,四周墙壁挂满了书画作品,有的是他自己的作品,有的是别的书画家送的。经农兄说他打算把这面墙壁打开一条门,与隔壁的卧室相连,来客人了就坐那间屋子。这就是让我惦念了多时的墨宝斋?这么小的房屋?心底未免有些失望。
过卧室,来到客厅,视野豁然开朗。偌大一个客厅和餐厅、阳台,全部堆积着各种书画作品,有许多还是等待装裱的。经农兄见我有些疑惑,便指着面前一台白色的大机器,说这是自动装裱机。耒阳书画界的人士,都喜欢把作品送到这里加工装裱。我仔细一看,果然案头摆满了很多我熟悉的耒阳名家的作品:如周少鸣、梁润剑、贺辉才、文琦伟等。当然,还有我不认识的全国各地一些知名书法家赠送的作品。隔壁的房间,便是经农兄的书法文字创作室了。业余时间,他大部分时间就沉浸在这个充满墨香的世界,练习书法,书写艺术人生。经农兄出身墨香世家,其父谷潘老先生,生前乃耒阳东乡一带有名书家。他自幼得父亲的熏陶,极富文学艺术天赋,加之在艺术追求上的那种执着精神,自然已青出于蓝。论文学,他笔耕不缀,是圈内尊敬的本市知名作家,出版有长篇小说和散文集。论书法,他自幼痴迷,乐此不疲,吸取古今墨家所长,笔力沉厚,形成了古拙自然、天马行空的风格,已显大家风范。
经农兄刚从深圳拜访一位湖湘书家归来。他说,耒阳人中有许多从事书画艺术的,基本都在外地,而且很有影响。他送给我们一本郴州市书法家协会主编的书法作品精选,里面的耒阳书法家竟然占了三分之一。而在耒阳本土,从事书画艺术的并不多。经农兄兴致勃勃,叫来文琦伟,与我们相见。面对这位身材中等、偏瘦、充满书卷气的年轻人,再看墨宝斋里出自他手笔的“墨宝斋”书法条幅,我忍不住肃然起敬。在经农兄的力邀下,他当场挥笔,为我们三人各写了一副作品。他为我写的是“微笑着面对人生”,这也是我最常说的一句话。而盖的闲章,则是经农兄亲手雕刻的“锲而不舍”。经农兄书写了我新出版的诗集里的一首短诗送给我,同样盖了“锲而不舍”。他说,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就需要这种执着精神,搞文学艺术的尤其如此,
然而,在当今社会,拜金主义渐成一种主流的意识趋势,还在孜孜不倦追求文学艺术的人已不多见。就说我们耒阳吧,改革开放以来,依靠单一的煤炭资源,经济是搞上去了,造就了一大批中产阶层和少数富裕阶层,有钱人出入香车美女,追求高消费,使拜金意识、唯金钱论英雄成为一种时尚。与之不相适应的是,精神文明建设相对滞后,文化氛围不浓。一座四五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至今连图书馆都没有,市文联都没有。有好事者曾经做了一个调查,发现一个奇特现象,耒阳人的家庭,都有麻将桌,唯独有书房的不多。而相当一部分年轻人,崇拜的不是作家、诗人、艺术家,而是大老板。在这样的大气候下,还有多少人会追求艺术人生呢?自然,耒阳很难出大作家、大诗人、艺术大师的现象,也就不足为怪了。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所幸,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在古城耒阳,还有一批为数不多的像谷经农、文琦伟一样的中青年人,在充满铜臭的气息里,始终坚守自己艺术信仰,虚怀若谷,大隐于市,默默追求诗意人生。有人说,书房画室是文人的后花园。谷经农先生的墨宝斋,无疑是一处香气怡人的后花园。真希望我们耒阳,能再出现更多书斋、墨宝斋,那将是一道多么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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