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我在秦皇岛日报发了一首题为《小雨》的小诗:三月的小雨是调皮的\晚上偷偷来了\给复苏的大地挠痒痒\大地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草绿了、山花开了\牵牛花伸伸懒腰\用长蔓拍打小鸟的耳朵。白景峰老师评论说:把小雨比喻成调皮的孩子,在晚上偷偷儿来到大地身边,应该说不算稀奇。说小雨偷偷来的目的是给刚复苏的大地挠痒痒,则即真实又超脱,的确是超人之思、超人之笔,这一笔便写活了小雨,小雨一活,诗的美便溢于纸外了。作者笔锋一转,写大地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草绿了,山花开了。这是上文的深入而又别开生面妙趣横生。
我把白老师的评论珍藏了好多年,每每拿出来看看心里就像淋了一场小雨美滋滋的,情感里就越发喜欢小雨。
其实我与雨的感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时我家门口是一条流水沟,枯水季总是断断续续成一个个的水洼,我就期盼着下雨。雨终于下了,哪一个个的水洼便首尾相接开始流动,我便和大人一起激奋起来,爸妈去地里补苗、点豆、种瓜,我则下沟里堵起一道土埝,单留一缺口用米筛靠上,只小半天儿就会逮到半桶小野鱼,那小鱼不用去鳞不用清膛只用油一炸,再贴几块玉米饼子,就是一顿农家的美味,一直香到心底香到现在。
过去,小雨曾给我带来美味和虚名,更带给我对苦难贫穷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大,阅历的加深,我开始对雨有了更深的认识。村里二哥出身在贫苦的年代贫苦的家庭,十多年没回家了,前几天回家先去了田里,他看到因干旱卷曲的禾苗,眼里竟积聚了愁云留下了泪花,他已离家五十三年,还关注着家乡的禾苗,企盼着天空的雨滴。他和乡亲们坐在村头,我仿佛听到他们的心跳是同一个节奏,为天旱无雨抱怨发愁,他们相互点烟,和小时一样亲密无间。
一夜细雨,今天早晨,我冒雨去街上买菜,见当街卖鱼具的门市前停着三辆高级轿车,几个休闲打扮干部模样的人在抱怨:该死的天儿,不要下了!要不又耽误了我们的好事!老百姓们远远地敬重地看着,没人答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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