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也坏,说坏也好,就是人世间的人,就是人世间的所有人。而人世间的所有人的共同的心愿就是希望被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评价为好人。而大觉蹊跷的是,墨佰先生非要不才以《好人啊好人》这个题目写一篇文,更为蹊跷的是,还要数人合奏。我比较喜欢《好人坏人》或者《好坏人》这样的题目。不过,既然首次有幸承蒙不弃,盛情邀请,不胜恐慌,又不胜激亢,只能恭敬莫如从命——理野按。
好人不常在,赖人活千年——这是句俗话;人,都喜欢在别人的言谈话语中是一个响当当、顶呱呱的好人,就算是坏得流油的坏蛋、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的坏透了气的大坏蛋,也是如此。这就不对了呀?好人不长寿,没谁愿意自己不活着;坏蛋永远是坏蛋——即便给别人赞道成毫无瑕疵的好人,也依然坏蛋一个,那么,为什么人人都愿意在别人看来或者断来是一个好人呢?
而且凡是活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叹,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下午才自单位归来,与支部书记同路。由于经常给单位写稿,与书记大人也就大有相处得十分融洽之嫌,又是在同一个社区居住,为邻,一路同行的时候很多,但这不表明我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太监。路过一个铁道口,见一男人正搂住一位浑身尘土的女子,站着不动,旁边支着一辆摩托车。看样子是栽倒过,女子应该是受了伤,伤得不轻。至于是路过铁道口刹车刹得急了自己摔倒的、还是与别人撞车了?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附近没有别的车辆。也无须细表。要说的是,堂堂单位党支部书记,而且年年被评为党小组组长的支书居然对我说:“碍不着自己的事,别靠近,走快一点!”我感到诧异,想笑话一下他枉有了这支书的身份。他紧走几步,回头看了看仿佛是觉得远离了危险区了似的,才长舒一口气,对我说:“前一阵子电视台上报道过这样一件事:一位大学生出于好心,救助了一个伤得不轻的老人,结果招来了一场官司。老人的家属说如果你不是肇事者,那么肇事者在哪里?你管这闲事不是撑得难受吗?你说你不是肇事者,谁来作证?法院的宣判,当然是这无辜的大学生赔偿经济损失。法院要得是证据。而不论什么样的证据,又永远不是良心,也永远不是道德。良心与道德在法律的宣判面前,尤为苍白无力。最后,记者采访这大学生时说:‘如果以后你再遇上这种事,还会出此好心吗?’大学生说:‘好心会一直出的,但是得要在能够洗清自己的清白的前提下出了!父母挣钱不容易,缘于这场官司已经背了债务’!”支书最后说:“大学生当然不能在全国人民的密切注视下说以后不再出好心了,见了这种事离远点。这样说,面子上说不过去的。”
我说:“这种事多去了。应该是大潮流造就的吧?”支书说话很是敷衍,一带而过道:“导向。”我与支书的这简短的对话姑且不谈,因为谈不得。秦始皇之所以要焚书坑儒,是绝对有理由的,更是叫人一经想起就不禁毛骨悚然的。
大学生尚且没有进入世界这个五彩缤纷、百家争鸣的大熔炉冶炼过,因此不懂得天下存在着太多的:世态炎凉、是非混淆、指鹿为马、坑蒙拐骗、尔虞我诈、良莠不齐、鱼目混珠、狗咬路东滨,所以绝对还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善良得不知人间尚有邪恶二字存在的好人,首先拥有一颗天真的爽直到不知拐弯的仁慈心。从而能做出这种令自己都欲哭无泪的好事来。然而,应验了中国的另一句老话:好心无好报。出于好心救助了一位受伤的老人,白白搭上父母的一笔血汗钱不说,在档案里还永远留下了一个污点,好在这老人是寿星附体呀,一旦就此呜呼哀哉了,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你看这孩子这好人做得,又怎一个难字了得!?
对于大学生回复的记者的采访,支书的点评中肯而到位,尤其那句“面子上说不过去的!”面子是什么?面子就是人的脸面的展现,就是做人的尊严,细致、到位一些说,就是供人评头论足的人生形象。
从道德和善良上讲,这大学生无疑是个好人;而从法律的角度看,却是一个犯了罪的人。犯了罪的人,一般都是与“好人”二字是无缘的了。因此就算是一个好到无可挑剔的人,也得要看是谁在评头论足。这也是好人难做的另一难点。
岳飞的人生形象无疑是很不错的。至少精忠报国的美名已经流芳万古。收复失地,还我河山,直捣黄龙,迎请二圣还朝,虽说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但是其精忠报国的英雄形象,却是永垂史册,光照万古千秋。然而,另一种好人,即我们的秦太师竟是以莫须有之罪,愣是将岳老兄给活活勒死了。有人评价秦桧臭名远扬,其实秦桧也是有苦衷的。试想,岳飞要迎请二圣还了朝,那还了得!二圣何许人也?一个是皇帝赵构的爹、一个是皇帝赵构的哥,如果这俩半死不活的人物当真给岳飞鼓捣回来,皇帝赵构别无选择,只能让位。站在一国的尊严说,岳飞是好人;站在赵构的立场上说,秦桧绝对是好人。岳飞为了收复河山、不让半死不活的两个老皇帝在异国他乡受辱,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好人,然而岳飞忽略了一点,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拿得谁的俸禄?国是谁的国?是你岳飞的国吗?是你民的国吗?是你国民尊严的国吗?都不是!是赵构的国。用句最土的土话说就是:办事不随主,再行也是二百五。想逼迫皇帝让位,这不是二百五还是甚?一个二百五,杀之何惜?所以说岳飞就算是一个英雄,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迂腐的懵蛋英雄。而秦桧,才是那种真正识时务的俊杰。然而,一个为了国民的尊严,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上;一个为了皇帝的宝座不旁落,留下了万古骂名。其间谁是谁非,不做讨论。只说这,应该都是为了做好人,一个在做民族形象的好人,一个在做无限忠于皇帝的好人,却是都没有捞到好的结局。
也许有人会说,大多数人说好的人,就应该算是一个好人。而毛泽东却说: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拥有真理在手的人,谁能说是个坏人呢?
世上本来就没有衡量好人与坏人的标尺。也没有有关好人与坏人的公认的定论性的东西。一般都是这样判别好人与坏人:谁对我好,谁就是好人;谁对我施坏,谁就是坏人。一人难称百人心。
好人,你又如何能做得人人都说你好呢!这无疑是做人难以做到好的关键之所在了。你做得再好,也总有说你坏的;你做得再坏,也不乏说你好的。
好心没好报,好人不常在,做得再好也总有人说不好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人人总是都要希望别人评头论足时说好呢?
雁过留声,豹死留皮,人过留名。做人难,做好人更难,但是最难的,还是拥有一个好名声——想拥有一个好名声的原因说来那是既可笑又荒唐的。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西装革履的,穿红挂绿的,气质轩昂的,落拓丑陋的,美丽性感的,大腹便便的,枯瘦如柴的,等等,虽说走在人城灯市、花街柳巷,看上去都是人模狗样的,但是毕竟的确是有彻头彻尾的坏人、天衣无缝的好人,以及不好不坏的中立者。这三种人,也就囊括了世间所有的人。
无论是什么人或者哪一种人,却是没用一个不以为自己是绝对的大好人。无论其行为举止在别人看来多么的“坏”,也没有谁以为自己是在干坏事、说坏话。任何人,都认定自己是天下惟有的位数不多的好人之中的一员。“我”明明是天下宛如白玉之无瑕的大好人,得到人们的“好人”的赞誉这是理所当然的,这要求不算过分的?怎么就是无人这样评价咱这当之无愧的好人呢?因此那句“好人难当”或者“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就油然而生了。武断地一些说,天下没有谁不曾喟叹过: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好人难当!这里就可以加上一句了——都是那好人呢——这句话中的“好人”,则就与好人之不能同日而语了,是一种“无奈”、“觉得有趣”、“啼笑皆非”的借代词,是哭笑不得的一种摇头感叹。
人都是围绕着自己在拨打算盘的,小的是人生、大的是事业、再大的是权高位重的椅子。人偏向自己不为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此就可以说,人,没有谁能够逾越“说好也坏、说坏也好”的这一范畴。在看待别人时,总喜欢发现“坏”;在对镜自慰时,则看到的天下就尽皆是美好了。
好人,你到底可好在哪里呢?你又感叹什么好人难当做人难呢?更可笑还异想天开要留下个美名万古去飘香?妙趣横生!
其实人生在世,只要是不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在做事,不钻进脑袋不顾腚,就有理由自我感觉良好,就无理由去感叹什么“好人难当”什么的了。至于别人怎么说,实在已经无关紧要。大型古装剧《三国演义》中的片尾曲中唱到: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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