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刘雯是被这如哭如泣的声音中醒来的，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见一小蜘蛛在天花板上幸苦的结着网，配着鸟叫和那断断续续诗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和不真实。过了半响，她才反映过来，她已经远离了那繁华的都市，回到了生她养她的故乡——一个贫穷但是与世无争的山城。

起床，随便套上一条裙子，经过简单的梳洗后，等了一小会，还不见妈妈回来。她肯定进城买菜去了，不管了，今天要去找多年没见的好友陈丽丽。

陈丽丽家和她的家离的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大水塘。这个大水塘是她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水塘四周种了许多竹子，中间夹杂着一些叫的出名的和叫不出名的野花。红红黄黄的配着青翠欲滴的青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娇艳。现在端午节刚过，池塘里熙熙攘攘的长着几片娇小青翠的荷叶，在微风的帮助下，荷叶上的朝露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我的故乡，看惯了高楼大厦，水泥钢筋的建筑，一下子走进这座充满了自然和绿色的山区，心情由浮燥慢慢的转为平静。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咦！这个声音好像是今天早上的那个声音，顺着声音方向走去，在那翠意环绕中，一点白影是很容易发现的，远远的只能看到她的侧影。乌黑长发，垂落在肩上。她微仰的小小脸孔，一如白瓷，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透明的光。她的两手圈住双脚，闭着眼，嘴里慢慢的轻轻的背诵着诗句。刘雯心不由的一陈激动，是丽丽，没想到几年不见，还是那么漂亮，只是她什么时候迷上古诗了，原来真没有看的出来。

“猜猜我是谁？”刘雯悄悄的走到她的后面，蒙住她的眼睛。

“是刚哥吗？可是怎么是女孩子的声音？”她没有理她，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

“刚哥是谁呀？”刘雯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不会是几年不见，小丫头有男朋友了？

“刚哥就是刚哥呀！”她一脸理所当然。

“陈丽丽，你把话说明白，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什么‘刚哥就是刚哥’搞的就像是说‘毛老人家就是毛老人家’一样，那个刚哥很出名吗?和咱们中国的那个“毛老人家”一样出名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她一脸的疑惑的看着刘雯，神情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一样。

刘雯略带处罚性的敲了敲她的头，真是的，都多大了还玩这套！看着她额头，撅着小嘴，一双可爱的不行的眼睛里可怜兮兮的包着两包快要落下的眼泪。真受不了了，她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她真的和我一样大吗？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咱俩可是还在吃奶的时候都认识的，只不过几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可是很不对劲，她的眼神是那么认真，认真的让她了解到她是真的不认识她。唔......唔......好伤心，好伤心，我真的好伤心。难道短短几年没见，她真的把我忘了？随便抽了一根草茎，烦燥的无意识的嚼着，口腔里迅速益满了青草味，但是下一刻，刘雯被一个东西猛的一下子撞倒在身后的草地一，然后她就觉得一个重重的东西趴在她的身上。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的眼睛，心里还在自我调侃道：“不会那么背，遇到狗熊之类的吧！”

小心的眯着眼睛向上看去，呼！没有狗熊！只是......陈丽丽干嘛趴在我身上？她的的表情好迷惘，带着一点不确定和一些别的什么的，在刘雯还没有弄明白之前，陈丽丽的脸慢慢的慢慢的在她的眼前放大，放大，然后，她的唇吻上了她的，轻轻的咬着，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再然后，刘雯的脑子一下子就只剩下空白一片了，甚至忘记了挣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天，刘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许久，也许只是一下子，陈丽丽离开她的唇，抿抿嘴道：“和刚哥的味道一样，可是又不完全一样。”

“刚哥倒底是谁呀？”刘雯没好气的说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刚哥就是刚哥。”她嘟着粉红色的嘴唇，一脸“你是笨蛋”的表情。

“你可以细致的向我描述一下那个刚哥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雯尽量让自己笑的看起来“和蔼可亲”。

“他是一个长的很好看很好看的人，而且还会背诗，写小说，画画，他什么都会，很历害！而且他说明年他还要出国，总之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当她说起那个“刚哥”的时候，她的脸上，身上浮现出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那他人呢？”

“那天是我生日，他说要到城里给我买生日礼物，结果我等呀等呀，我始终没有等到他。”她紧闭着双唇，可是眼泪还是涌上来，亮晶晶地挤在眼圈边上，一忽儿功夫两行眼泪慢慢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无耻！他是不是走？可恶！这个始乱终弃的大混蛋。”刘雯心都要气炸了，可恶，最好不要让她再看见他。

“不许你这么说刚哥。”陈丽丽“啪”的一声把刘雯推倒在地，她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刘雯没好气的从草地上爬起来，冲着陈丽丽吼道：“你干什么？没搞错，你干嘛推我？”

“谁让你说刚哥坏话的，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她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她。

“好呀，不让别人说你刚哥的坏话，那你告诉我，你口里的那个刚哥到哪里去了？”真是要被她气死了，那个小子摆明了就是玩完了走人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替他说话。

“他出门了。他要挣钱给我买生日礼物，要很久很久才回来”她的眼泪涮涮的往下流。

后来刘雯在怎么问她就不应她。

“你是刘雯姐？”一个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乌溜溜的像泡在水里的紫葡萄似的眼睛。

“你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口水？！”刘雯伸手赶紧擦了擦嘴角，耳边就响起一阵讪笑“刘雯姐，想不到你还这么可爱。”

抬起头，满肚子的火气在看到面前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上，所有的怒火就无影无踪了。小的时候就知道他长的可爱，没想到长大了更是漂亮的不像话。

“喂！看够了没有。”他不耐烦的敲了敲刘雯的头。

“陈保保，干嘛敲人家的头？”刘雯不满的冲着他叫，没搞错，几年不见，姐姐见面就推人，弟弟了一上来就敲别人的脑，这一家子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意思，习惯了。”他故做无奈向她耸耸肩。

刘雯指了指静静的坐在那的陈丽丽，问陈保保：“你姐这样多久了？”

“快两年了，时好时坏的。”陈保保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早上看到那个李刚的尸体，她就不正常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尸体？是那个刚哥的？不对呀，丽丽说他不是出门了吗？”刘雯不解的问道。

“你也看的出来，我姐她的脑子不正常。那个李刚两年前就死了，瞧见没有，就这个大水塘。”陈保保指指面前的水塘：“她看了以后就昏倒了，后来就忘记那天看到的，所以在她的记忆里，那个李刚没有死，只是出门了。”

奇怪，明明是清天明日的，但是刘雯就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告别了他们俩姐弟，刚进院门，老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到哪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妈妈从篮子里拿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递给刘雯。

“我去看丽丽了。”刘雯顺手接过，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绝品呀，还是老家的豆腐脑好吃。

“唉！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妈妈一边摘菜，一边说道：“她们家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呀，丽丽谈了个男朋友，好像还是一个大学生什么的，然后给丽丽买生日礼物就掉到那个大水塘里了。妈，那个人真的在那个塘里那个了？还有，我觉得他们的爱情真感人，一个男人给心爱的女朋友买生日礼物，结果不小心掉到池塘里了，女孩天天在水塘边陪着男孩，好凄美的爱情。”刘雯放下碗，好奇的蹲在妈妈的旁边。

“感人什么呀，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妈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丽丽还有她弟弟保保，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我听了一个别的说法，　那个李刚的先和丽丽好，后来又有人说他又看上保保了，造孽嗳！保保可是男孩子，你说那个李刚是不是有问题。真是的，没有爸妈的孩子......反正不清不楚，传的可难听了。后来有一天早上，就听说那个李刚死在那个水塘子里了。”

“不可能吧？”刘雯不可置信的看着妈妈，为什么跟什么呀，传的也太离谱了。

“也就是听他们瞎说，好了，帮妈把菜洗洗，咱做口午饭，等下你爸要回来了。”妈妈一边说一边擦拭手。

刘雯把菜拿到压水井旁边，脑子里还想着妈妈说的话。

因为心里面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以刘雯这几天都没有去找丽丽，也没有接近那个水塘，今天整理书柜，在柜子最底层，有一个破旧的小本子，打开，是小时候日记，倚在书柜边，细细的翻看着上面的内容，然后刘雯就看到了小的时候帮丽丽庆生。看看上面的日期3月13日，今天是12号，明天就是是丽丽的生日了。原来在外边打工，没有办法给丽丽过生日那就算了，现在刚好在家，那就要一定给丽丽过个生日。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已里面装的可是连她自都舍不得用的高科技玩意——录音笔。

在一次经过大水塘，阳光还是那么是那么的耀眼，心中的那一点阴影似乎也淡了许多。在快到陈丽丽家的时候，刘雯听到一个在林子的另一端有极轻的喘气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猫着腰小心的朝着声音来源处靠近。近了，更近了，透这树叶，刘雯看到了这辈子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情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地......隐隐约约的听到那个女的断断续续的说：“你不是刚哥，你走......，你走开......”

“听话乖，听话，只要你听话，我就把你的刚哥找回来。”那个男的骑在那个女人身上，撕扯着身下人的衣服。他的话似乎很有效，女子真的就不挣扎了，任那个男人在她身上任意施为。

许久，男人喘着气从女人身上爬了起来，边整理衣服，边对还躺在地上的女人说道：“起来了，回家做午饭了，怎么不动，难道还想再来一回？”男人不怀好意的抚摸着女人的肚子。

奇怪，声音怎么那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女人并没有动，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刚哥倒底在哪？”

刚哥？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李刚？刘雯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去了深圳，等过段时间我帮你把他找回来。”男人爱怜的顺着女人的肚子向下摸。

女人挥手打掉他的手，捡起扔在草地上的衣服穿起来。

当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刘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他？

是她？

天，是陈丽丽和她的弟弟保保。

不，这不可能，这决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帮我告诉刚哥，我不要礼物，我要他赶紧回来。”丽丽可怜兮兮的看着保保。

“好呀！只要你听话，我就帮你把刚哥找回来。”他拥着她的腰，手顺着丽丽的裙底向上游去。

丽丽稍稍挣扎了一下，喘息着说：“你不是刚要的吗？我还要回家给你做饭呢。”

“饭等会再吃也不迟，乖，把腿环住我的腰。”他把她的背抵在一棵大树上，开始疯狂的深进浅出。

刘雯知道她该走，可是她的腿却移不动。保保和丽丽她们可是亲姐弟呀，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保保用李刚来威胁丽丽。天，这是什么混乱的情况。

不行，她得离开。她慢慢的向后退，尽量小心的不发出声音，结果一个砖头却出卖了她。刘雯倒在地上，看着听到声音向这边走过来的陈保保。

“哈！你们好呀，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刘雯僵硬的朝着他挥手。

陈保保的脸色很平静，看了她许久，冷冷的问道：“你全都看见了。”

刘雯敢打包票，如果用温度表量的话，他问话的温度绝对是零度以下。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傻子才会说看到什么。

“不管你看没看到，我都不打算让你活着出去。”保保扬起一个非常温柔的微笑，可是那种微笑却不达眼底。

“为什么？”他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吧？可是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不想冒险，只有死人可以守的住秘密。”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惊恐占据了她，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他还在笑，可是她就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想清楚呀。”刘雯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她好想转过身逃走呀，可是从小到大缺少运动的身体，别说是跑，走山路稍微快点她就有点喘。

“杀人吗？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刘雯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就动手。

“你姐姐在后面看着你了。”刘雯指指他后面。

“我把她打昏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向后面看了一眼。

刘雯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拔起腿就跑，还没有跑到十步，他就拦信她。

“嘿嘿！不好意思，我刚才眼花。”以前老是认为微笑就等于温暖，今天才见识到有的微笑比不笑还恐怖。

“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说吧，临死还有什么要求。”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猫抓老鼠一样，不急着吃，慢慢玩。

即然逃跑无望，那么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你，丽丽，还有那个李刚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雯发现，只要提起李刚这两个字，陈保保的脸色就格外的难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那是三年前，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年青人，听说是想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复习功课，后来就租住在我们家。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敢勾引丽丽，你知道吗？那家伙才和丽丽认识多久就和丽丽上床了。”

“可是我听别人说，那个李刚好像对你也有意思？”

“那只是我为了分开他们故意做给丽丽看的，他对我跟本没有意思。”陈保保叹了一口气：“本来只想把他赶走了，没想到那人还异想天开想把丽丽从我身边带走，所以他必须死。”

“所以你杀了他？”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然后点点头：“你很聪明，不错，是我杀的。那天李刚进城给丽丽买生日礼物，刚好下雨，误了时辰，他经过这水塘的时候，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把，他就‘扑通’一声音就掉下去了。”

“现在我可以动手了吧！”他阴森森的朝着刘雯走来，刘雯干笑冲他罢罢手道：“等等，我还有一点不明。”

“说罢！”

“即然你说刘刚已经死了快两年了，为什么你还要骗她说李刚没死？”

“不这样丽丽会乖乖的原意和我相好，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刘雯走进，刘雯感到死神离她越来越近了。

“你姐姐在后面看着你了。”刘雯指指他后面。

“同样的招式用两遍就不灵了。”他的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软软的倒在地上。

在陈保保的身后，陈丽丽虚脱的丢掉手中的大石头，她的脸色苍白，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流下。

“丽丽，你还好吧？”刘雯上前扶住丽丽快要倒下的身体。

“没事，阿雯，谢谢你让我了解事情的真相。”陈丽丽顺着她的力道坐在草地上。

“你认出我了，你醒了。”刘雯不知道是为好友高兴还是为她难过。

“嗯！在听到他说他是怎样分开我和李刚的时候，我就醒了。真没有想到，他是一个.....，可是我居然跟他，跟他......”

“那不怪你，真的，丽丽我们报案吧。”刘雯上前拉住她的手。

“不，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陈丽丽一下子摧开刘雯的手，形若颠疯。

“丽丽，清楚一点杀人是要坐牢的。”

“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她使劲推刘雯，刘雯一头撞在一个石头上，在黑暗包围她之前，她看到陈丽丽走到她面前流着泪不停的向她说对不起。

后来，刘雯是被妈妈摇醒的，看着妈妈红通通的眼睛，她焦急的问道：“丽丽呢？”

“她杀了陈保保，自己也跳水死了。”一个陌生的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举着一张纸道：“这是陈丽丽死前写的，上面详细写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现在我们还要再了解一下更详细的情况.......”

......

一个月后，刘雯再一次离开老家，出外打工。但是这次回家的经历却让刘雯想忘也忘不掉。她想，也许哪天，当她有那个时间和心态比较稳定，她会把它写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