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美约娜酒吧的幽光吸引了我。

音乐、女人、酒。

我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她尖尖的手指间夹着一只褐色的雪茄。

我认出它叫cohiba。

女人斜睨着我。

我知道：

年轻、高大、帅气，这是我。

黑色是魅惑的颜色，

轻音颓靡。

浑身的血液突然倒流。

女人说：跳一支舞吧！

这个尤物，手搭上我的肩，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散开来，

钻入鼻孔。

一股热浪冲上来。

他妈的，我骂了句粗话。

二

苏格兰威士忌。

我转动着高脚的酒杯。

她亦如此。

抿一口，朝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颗小虎牙无遮拦地笑着。

我笑了一下。有些调皮呢！

门口进来几个人，西装革履。

女人迎上去，

与一位魁梧的男子跳起了舞。

旋转的射灯突然暗了一下，

音乐声戛然而止，

50秒。一切又恢复正常。

女人重新走回我的对面，

掏出一只白颜色精致的手机，

幽幽地说：留个电话吧！

我木然地背着一串熟悉的数字，

心里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三

我休假。难得清闲的一周。

站在江岸上听涛。

对岸桃浪翻涌，一片惊艳。

童年、乡村、田野。

母亲。

往事青烟般弥漫……

这时，手机响，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我。”我一下就听出了黑衣女子的声音，

连日来，自己的郁郁寡欢，自己的落寞，

原来，都是为了等一个电话。

爱情悄无声息地来。

酒吧。高高的吧台，

女人转过头，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幽暗的光下，我们相拥。

我伸手搂住她的腰身，

她突然颤栗了一下，

柔韧。

“告诉我你的芳名。”我贴近她的耳朵。

“英淑。”

英淑……罂粟？吓了我一跳。

“一起吃个饭吧！”我说。

四

我们在石鼓广场附近找了个农家饭庄。

僻静的一隅。

我要了份油炸鳝鱼，她要了份糖醋排骨，一份溜白薯。

“要酒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

碎花连衣裙。今天的她好淑女。

我思衬着晚饭后的活动。

前面的石鼓广场，人声鼎沸。

我们手牵手下了台阶，

踏入江水中，沁凉的感觉，让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柳荫深处，我吻住她的香唇，

吸吮那甘甜的清泉。

一切来得那么快，令人猝不及防。

究竟是梦还是真？

一轮明月照着我们回家的路。

我送她到香洲小区，

已是中秋。红、黄、蓝、白菊盛开。

花圃里一朵艳丽的花招摇在通明的灯火里，

引起我很大的兴趣，

妖冶的花若妖冶的女子，引人邪念。

英淑推了我一把，“看什么看，不知道呀？这是罂粟花。”

这深红带刺的花，就是传说中有毒的花？

五

“小子，整天风花雪月的，别忘了正事。”

老鹰来电话了，我才想起，

原来美约娜的夜，还是那么迷茫……

匆匆地从家里温暖的被窝爬起，

我打的来到酒吧。

我戴着礼帽，穿一身黑色风衣，

帽檐遮住了我的脸。

我坐在能看见整个吧厅的角落，

借着幽暗的烛光看了一下手表，

已是零点。

谁？多么熟悉的面影，

贴住了那个魁梧的男子，

双手交合，他们在跳舞吗？

突然，灯灭了。

又一个50秒。

灯亮了，音乐戛然而止。

魁梧男子已经离去，

怎么身影有些熟悉？

罂粟呢？

点燃一只雪茄，

借着烛光，那张美丽的脸扭曲了……

我低下头，很快离开酒吧，

在黑暗中找着神秘人的身影……

六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花丛中，

满园的玫瑰，赤橙黄绿青蓝紫。

我旋转着，采摘着，

突然，身边的玫瑰都变成了摇曳的罂粟，

我满手是血，

我大叫起来……

醒来，满身透湿。

为什么，我将英淑送回家，她又偷跑回酒吧，

是为了跟魁梧的神秘男子跳一曲舞吗？

为什么，在灯火暗后，音乐终了，

他们彼此尽快离散？没有言语？

老鹰的话响在耳边，

别忘记责任。

我寻求一种答案。

我为她辩解，

因为寂寞，

因为长期依赖酒精才能睡眠。

不，英淑，你有我。

“林，来我家里。我做了饭。”

英淑不失时机地发来信息，

我管不住行进的脚步，

走向香洲小区，走向她，

走向一片摇曳着罂粟花的园地……

七

门开了，她抱住了我。

我站住。不动。

她疯狂地吻我。

我抱起她一步步走进她的闺房。

那是粉红的梦幻般的颜色，

洁白的床，

美丽的胴体，

我一点点激动起来。

眼前突然现出一张惨白的脸，

我为昨夜的境遇感到黯然心伤。

不可以。

我起身，穿好衣裳，

原谅我。

她爬起，眼里是一种彻底的迷惑和失望。

她走进卫生间，带上了门。

我走出来，望着一桌丰盛的饭菜，

发呆。

很久，她都没有出来。

怎么？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我踢开了门。

她坐在地板上，衣冠不整，

泪流满面……

掳开衣袖，

我看到她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

八

我把她抱到床上，

拂去她眼角的泪渍。

她闭着眼，将头偏向一边。

我让这突如其来事件击懵了，

不能思维，

离开还是留下，这是一个问题。

“别走！”她伸手拽住我的衣角，

“我爱你，林。我改……”

心陡然被绷紧、拉伸、揉捏，

最后，是撕裂的痛。

我扶起她，穿好衣服，

我们默默地咀嚼无味的饭菜，

她为自己倒了杯白酒，

一饮而尽。

浓烈的刺鼻的气味呛着了她，

她拼命咳嗽。

“英淑，告诉我，那个魁梧男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他提供给我粉子。

我渴望的时候，以这种方式交易。”

“你是怎么染上的？”

“失恋。他跟你，长得很像。”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九

美约娜。

烛光如火，音乐如水。

我依然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罂粟到了。

魁梧男子到了。

乐曲响起，

突然，熄灯。一片幽暗。

音乐嘎然而止。

我一个箭步上前将手铐套到了魁梧男子的手上，

另一个，牢牢铐住了一只白皙圆润的手。

罂粟回过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在问：为什么？

老鹰一行人赶到，

带走了他们。

令人感到惊异的是，

魁梧男居然是新调来的警司威。

对着罂粟远去的背影，

我自言自语地说，

因为，我是警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