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个坏人。
读小学时候,我们大队上那学校,破烂不堪,我们的教室,是用土坯垒成的。教我们的老师,是个小黄毛丫头,每天放学后,我就从教室的窗子里爬进去,偷黄毛的粉笔,然后分给小伙伴们,到处乱涂乱画。
后来,黄毛知道了,就把我叫去骂了一顿,说,再不听话,就不让你上学了。我怀恨在心,在以后的日子,不仅仅是偷一两根,就整盒偷了,看你还骂我不。
去上学的路,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我老早的去,在半路上,把路两边的山茅草拉拢,结成疙瘩,再用点干草盖上,那些起床迟了的小伙伴们忙颠颠的来了,走在前面的,一不小心,就摔个狗吃屎,满脸灰头鼠脑,还哇哇大哭。
到了麦子成熟的季节,我折了几只黄灿灿的麦穗,放在破旧的书包里,走过黄毛小老师身旁,乘她不注意,悄悄放入她的裤管里,她一走路,可就遭殃了。
教室外面,有几户人家,有一家的主妇,膀大腰圆,公鸭似的嗓门,整天骂猪骂鸡骂孩子,我受不了她的噪音,有一天,我邀上几个小伙伴,在她家人下地去的时候,就砸烂了她家放在院子里的几口破瓦缸。
读三年级一年夏天的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放学迟了,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山间的箐沟里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声,我们悄悄跑去看,原来是村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在山溪里洗澡戏水,我们才不想看她们瘦骨伶仃的身体,看到他们破衣服胡乱扔在一边,就冷不丁抱起她们的衣服就跑,那几个小丫头赤身luo体,哭天抹地的追来。
小学五年纪的时候,父母老叫我到山上砍柴,我走不多远,就砍了村子里的“风水林”,那个满脸像筛子一样布满红麻子的队长,找到我父亲,说,你家儿子实在可恶,罚你栽活10棵树,罚你家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从此,我恨死那个麻子,到秋天,生产队上打谷子的时候,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把他们煽谷子用的那破风箱拆得七零八落。
后来,我伙上了村子里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小伴,他父亲在公社上做炊事员,可神气了。他在村子里的坏名声,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大人小孩都叫他“小飞”。他晚上带我去村子前面的田里捉黄鳝,回来的时候,看看哪家菜地里的菜好,就顺便拿回来,在村子前面那破旧的碾房里,用一口小锅胡乱煮吃。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户主牛高马大,那块老宽脸黑得像锅底,凶神恶煞,在村子里为所欲为,人们背后叫他“大黑天神”。大黑天神在他家的地角种了一块甘蔗,我和小飞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跑到他家甘蔗地里,坐在人看不到的地中间,先吃个饱,然后还瓣了扛得起来的一大捆,藏到山田里的草丛中,去上学的时候,就吃着一根去。那个大黑天神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就让他瞎骂,他就不知道是我们偷的。
我虽然坏极了,但读书还是厉害的。转眼,我到县城读高中了,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安排的,就安排了一个和我一样黑的女孩和我同桌,她学习上笨死,总想看我的作业,我就不给她看,那张凳子,只准她坐三分之一,越过界限,就用钢笔戳她,让她天天去告老师,谁让她那张脸,比我还黑,不欺负她我去欺负谁。
我的前排,坐着一个头发辫子又粗又长的女生,她很清秀漂亮,就个子不高。一次,上课到一篇文章,还记得是“小商品不可小看”,我就叫她小商品,后来,同学们记不住她名字,但记住了她是小商品。一天,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我把她散落在我课桌上的头发悄悄剪去一截。
后来,我工作了,是当时乡上招干进去的,但还是改不了做点坏事的毛病。
我工作的那个乡镇,很偏僻和贫穷,但民间总喜欢唱那些郎呀妹呀的山歌和小调,乡上有个50岁左右的老革命,一次带我去下乡,让我挨家挨户去落实回销粮的情况,他却和一个和在山上放牛的少妇瞎唱,唱来唱去,就野合在荒草里。这事偏巧被懵懂的我遇上了,我悄悄的从旁边跳出去,大声说,你们在干什么?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他塞给我两块钱,说,“小弟,这事可不能乱说哦”。我问,“怎么不能乱说?”,“你就当不知道就行,回到乡上不要和别人说。”在一次瞎聊中,我不小心就说漏了,党委书记知道后,暴跳如雷,说,这还得了,是老革命了,还是干部呢,生活作风如此腐化。就立马召集党委会议,会议开了一上午,决定,罚老革命一个月的工资。
老革命阴沉着脸找到我,说,叫你不要乱说,你偏说了,还我的两块钱来。我说,已经买烟了,他说,记住,下个月领了工资还我。
在办公室工作,我们乡镇很困难,每年要国家很多回销粮。一天,县上拉粮食来,家住乡上的一个街痞,叫了几个人来下车,车下完后,和我说,要一块钱下一吨,我告诉他,历来下车是八角钱一吨的,我们就吵起来,随着升级,两人打成一团。我把他骑在身下,边揍边说,还要一块不?不要了,不要了,随你给多少。他嚎着说。
后来,我调回城里工作了,我们单位那个领导,不善解人意,不关心下属,就知道阿谀奉承,拍马溜须,欺下瞒上,总是为一点点小事,骂了张三骂李四,我实在看不下去,多年来,就和他对着干,从此,我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扒了我的皮。
前两天看世界杯,我熬夜到黎明,第二天就上班迟了,他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辛苦和疲惫,不批字准我的假,还大会小会,人前人后,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攻击我。于是,我在会上和他吵得天昏地暗,他就跑去告他的上级领导,我才不怕他呢,一个领导和员工吵架,你告到国务院也是你的错。
我历来认为,我不是好人,想不到比我还坏的人可多的是呢。直到有一天,时代发展了,人们就进入了网络时代。从小就知道胡写乱画的我,知道了网络文学,于是,就天天投稿文章,不管那文章是写成什么样子。
进入网络不久,就在我相当无聊之极,就出现了专门来文章中捣乱的马甲,他们比我还坏,物以类聚,人似群分,我就喜欢和坏人玩,何况,坏人们大都刚直不阿,还嫉恶如仇呢。于是,我和他们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为了捍卫自己认为正确的真理,不惜伤精劳神,就像古时候打仗一样,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来,把所想得到的骂人的话全部用上了,来来去去,像泼妇骂街,可好玩死了,但马甲门慢慢就厌烦了,从此就销声匿迹。
没有马甲的日子,我无所事事,东游西逛,很少能找到乐趣。于是,就去农场里偷菜,偷也到罢了,我有时候悄悄的放条会吃菜的虫子到他们的菜地里。也许,这还算做好事呢,因为,他们杀虫的时候,就增加什么经验积分呢。
俗话说,白的容易黑,黑的不易白,也许是吧,何况我本来黑。我也要努力学习,向好人的方向发展,但时光流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改不了做点坏事找乐趣的毛病,好在,我比较厉害,通过学习九法一条例,深知,做坏事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否则,被抓去判刑,只能唱铁窗泪,就不好玩了。
这就是我,一个坏人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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