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上网,打开博客,忽然看见一个留言,署名“申天凤”, 不觉眼睛一亮,我想起,“申天风”是三十多年前的我所认识的一位文友——一个从城里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到农村锻炼的女知青。是她无意间看到我的博客里一篇回忆文章提到当年的她。他现在问当年对她帮助很大的一位老师——也是我高中的老师,现在做什么,她一直感念这位老师对她的帮助。于是,时光倒流,我的脑海像过电影一样,当年与那最后一批知青的一点故事,慢慢清晰起来。
1975年年初,我刚从高中毕业回到农村,那时正热爱文学。第二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县文化馆创作学习班参加学习,认识了几个文友,其中有两个知青,一男一女。男的叫郭强,十七八岁,一脸孩子气,待人很热忱。女的叫申天风,人看去机灵,留着长辫子,面色白净,开朗健谈,在我们相邻的公社一个大队插队。记得在那次会上,休息期间,总见她对几个文友高谈阔论。
那次创作学习会上,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文化馆杨立啸老师主编的《文艺新苗》上,刊登了申天风写的长诗《写在时代列车上》(现在看来还多少有模仿贺敬之《西去列车的窗口》的痕迹),抒发知青扎根农村,锻炼自己的豪情壮志。同期也登了我一首小诗。当时我觉得她很有才气,大家都在问,哪个是申天风,当然也有人打听我。我和我的同学刘永玉一同参加了这次会议,其实我们当时都很幼稚,都是才走入社会为自己的梦想盲目折腾的小青年。
从学习会回来以后,创作热情正高,为此,我和永玉骑自行车到四十里路以外,一个偏僻的村子凭信访问郭强,他和另一个知青住在一起,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从郭强那里,认识了自强不息的农村业余音乐爱好者孙又新,农民业余作者郭侠喆,精神受到极大鼓舞。几年以后,我居然不自量力,根据郭强他们的知青生活写了一个中篇小说,并对永玉“吹嘘”,那时永玉已在苏州上大学,年上回来到我家来要看,我让他看了,他说,不错,有几万字,还要好好改一改。过了两年,我去师范上学,看了一些文学名著,对自己的所谓中篇很不满意,认为自己不是写长篇的料,一时冲动,就把它烧了。从此以后,再没写过那所谓“长、中篇”。
关于申天风,由于是女孩子,我和永玉不方便访问,那时的男女青年交往不像现在这麽频繁、开放。但是有一回,申天风和另一个女知青路过我们村,她居然到我们家来找我了。由于是夏季,天热,我在家赤着上身看书,她们的来到使我当下很尴尬,我赶紧穿了汗衫,让座,倒茶,接着是聊文学,聊写作,聊劳动生活。反正那天她在我家也吃了饭,我现在已想不起当时给母亲是怎样解释的。再后来粉碎四人帮,1977年恢复了高考制度,据说她紧张复习,考上了一所本科大学,从此,再没见过她。
其实,郭强、申天风应属于文革后期那一批到农村插队的知青——后知青,最早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到广阔天地锻炼的应是1969年的那一批,那些知青年龄比我们大七八岁,称为老三届。郭强、申天风和我们年龄相仿,是1973——1978年毕业的城市高中毕业生。知青们给人的印象,有的踏踏实实,和群众经年劳动挣工分;有的很有才华,爱学习,被推荐为干部,民办教师;有的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经常参加群众文体活动;也有极少数吊儿郎当,干一些偷鸡摸狗危害群众的事。1977年,随着高考制度的恢复,1978年三中全会后知青返城政策的落实,到1980年前后,这些远离父母,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基本走光了。“知青”一词只留存在大汉语词典和上代人的记忆中,现在的八零后,九零后并不清楚它的历史含义。
现在看着申天风的留言,我感慨时光飞逝岁月无情。郭强,申天风,你们现在哪里?还写诗吗?永玉,你在美国,生活的还好吗?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一晃而过,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理想,都永久的珍藏在美好的历史记忆里去了!
(2010年7月3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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