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不醉

儿时的欢乐和梦想，天真烂漫，流淌在老家门前的小渠里，随着时间的脚步，干涸了，再也找不回来。

现在说小渠，在我小时候，其实是大渠，至少深两米以上。大河有水小河满，小河有水沟渠满。涨水时，东流的水打着旋，翻着滚，走着唱着。水很清，不少人家拿出床单，衣服，放在青石板上，洗衣棒上下翻飞，如一首古老的歌谣，那里面经常夹杂着我的欢声笑语。　

大水过后，经常遗留下好东西。我们拿着篮子，捡海蚌。运气好的，能捡到比大人拳头还要大的。小小的脑袋从来不问，它从哪里来，只想这是上天的赐予。有一次，竟异想天开，到市里卖钱，捡了整整一大竹蓝呀，才10多斤。回家跟大人一说，只骂傻瓜蛋，原来把公斤当市斤了。嗨！　

我家曾养过一群鸭子，雪白雪白的，一早晨“嘎嘎嘎”的叫着，仿佛唱着：我们是一群白天鹅，白天鹅，白天鹅，白天鹅......摇摇摆摆地来到门前大渠上，笨腾腾的找个缓坡，跳下，顺着水流向前游去。它们是欢乐的呀！也是满足的呀！要不，怎会一到晚上就早早归来，把蛋留在了家里，把心也带了回来？　

大渠上，长了许多柿子树。到了6、7月份，树上绿色的叶子茂密茂密的，在叶子中间，藏满了灯笼般的小柿子。我和小朋友们上到最高处藏猫猫。可巧的是，一位老师刚好路过。他平时脾气暴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没脸，树没皮，百法难治！你们这群，朽木不可雕也！我们在树上悄悄一合计，把他当靶标，练习一下投掷吧。当然，悄悄地，别让他发现！就这样，一颗颗小柿子向他击去，在他前后左右开花，也有的直击目标的。他气坏了，象头狂暴的狮子气得团团转，可又找不到我们，最后落荒而逃。我们那个乐呀，得意忘形了，竟然有个小朋友失足掉入水渠中，更让我们笑破了肚皮，乐翻了天!　

大渠边上，生长着许多水芹菜，绿汪汪的，在引诱着我们。我们挎着竹篮，卷起裤腿，不停地拔呀拔呀，收获了满满的一篮梦。当然，从渠里出来时，腿上还顺便带了几只蚂蝗，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吸着我们的血。我们用手使劲一拍，它们就不甘心地滚落而下。我们用石头砸，不死；放在太阳下晒，还不死;最后用火烧，不死也得死。它也许会想：烧吧，烧吧，反正我们肚子里怀有你们的骨血，死了也不冤枉！　

最恐怖的一次，我们在浑水摸鱼，一条黄鳝咬住了一个小朋友的手指头，怎么拽就不松口！那个哭呀，惊天动地，简直惨绝人寰。最后的结果是，好长时间我们都谈鳝色变，轻易不再敢逮黄鳝了。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怀孕7.8个月时，做了一个梦：门前的大渠边上，开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花香四溢，直浸我心。跟我妈一说，她乐呵呵的说，肯定要生一朵花了。哈！说得真准！　

现在很少回老家了，渠依然还在，越变越小了，越变越窄了，非常落寞。恐怕有一天会消失的。我想，即便有一天它不存在了，仍会遗留在我脑海的最深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