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溪走的太过遥远,在山那边,思索家园。迂回着寻觅,家的气息,弥漫两旁的堤岸。
山是小溪的脸庞,守望的太久,泪水淌成一条思念。
树在努力的站成一道风景,手在地下,互握着指尖,一段爱情便亘古千年。只有在无人欣赏的时刻,一任枝叶飘零,伴着山的哭泣,是谁 在放逐一艘艘孤寂的纸船?
有一天,岸走了,却没有人悟出什么。站在一旁的老者,任凭时光泄满沟壑纵横的容颜,树与树的情感一旦泄露,互握得指尖惨白一片。
啃草的老牛在思索另一片牧场,叽喳的雀鸟争论下一个家园。
徒步走过,我迷失在我的家园。
〔二〕
结满老茧的双手一旦张开,勤劳的姿态便无法定型。农事在犁下摊开,裸露的种子风干了一季希望。墙上的锄头太过寂寞,无聊的日子便锈满全身。
走出去的乡民再也走不回家门,再多的牵挂也在迷失中蚀掉。路的尽头仍是路,人的前面仍有人,这世界太过眩惑,一旦离开家门,便很难走回来。
土地在旱情中皲裂,人心在漠然中郁结。
失去庇护的庄稼无精打采。
失去感动的人们两眼通红。
便期待有一场雨,这场雨在梦中飘过吗?飘过的还有那双紧握锄头长满老茧的手,以及种子灿烂的笑容。
我怀念起那些老者,他们用长长的烟袋,连起田野与黄昏,也连起了星空和黎明。
〔三〕
没有人去问:人心怎会不老?
我们都在****中死命前行,幻想在星光大道上印下足迹,而对身后的路,却不屑一顾。
该膨胀的都膨胀了,不该膨胀的也都膨胀了。
而心在何方?所有人嗤之以鼻。
这世界太小了,小的我们无处容身,我们的个体太大了,连月亮都容易触摸。而内心的积尘,无人也无暇去掸落。
都在忙什么呵!也许从没有人知道。一句忙呵!褪化成了永久的流行语。
关注明星,名利,没有人关注自己。
追求物欲,私欲,没有人追求自己。
阳光该使我们剧痛,月亮会让我们澄明。
四季的轮回,该让我们深谙一个道理:缺少一种审视,我们的轮回会淡化一种色彩。
〔四〕
站在路的一头张望,你选择前方还是脚下?
所有人都会说是前方,这是一种意识流。
是现实赋予我们的。
而心的意识流呢?也许一如山涧哪澄明的溪水,一旦汇入大海,便浑然失去方向,随波逐流。
曾经的激情与梦想,早就通混一起,起哄般的拍打着岸边,贝壳般的牙齿撕落了,连腐朽都沆瀣一气,涌向另一座海岸。
心灵的灯塔孤独的站立于荒滩上,很少有人正视它的存在,不然,连鲸鱼都会倏然搁浅?
很少有人放大自己内心的那一抹绿洲,放大的尽数是那些利欲熏心。
只有退潮时,心才裸露,颓废的斑驳。
很少平静了。
喘息只是短暂的休憩。
〔五〕
吸烟的人幻想成为一个思想者,故作静谧而深沉,脚下的河水郁结了,时光在此刻无痕。
河畔的金柳,披头散发。
谷底的水草,不再招摇。
一朵云里,没有关于雨的臆想。
汛期,在很远的地方飘渺。
就连说不完的农事,都在嘴中干涸了。阳光,从没有这样刺眼。月光,从没有这样惨白。
所有人的心事,都在车轮下旋转,旋转的,还有肿胀的****。
以及暗夜里,不眠的心。
旱情在昭示什么?人们的目光,从未企及到地表深处,关注的永远是虚假的表象。
而更深更远的灵魂,白云般悠悠的飘摇。
〔六〕
泪水俨然少得可怜,所以弥显珍贵。
感动也就少了,真诚凸现危机。
就连亘古的爱情,都失去了。失去的,还有什么能够找回来?
几场灾事,终于感动了一些东西,没有企及的,归于永久的腐朽,不再复活。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还是有一丝欣慰的,尽管这种欣慰太过沉重。
民族的,总有一种精髓,也总有一些散落。而捡拾的方式,历来都是一种心酸的姿态。
复兴,总会有一些代价,就连拯救,都需要苦难作为一种铺垫。
无论怎样的曾经,一旦过去了,就归于平静。
静,有时会去思索。
静,有时更为可怕。
我有时竟然期待死水微澜,期待真诚的泪水从天而降,沿掌纹溶进我们干涸的心。
哭,就要痛彻心扉吗?
笑,就该敞开肺腑吗?
我没笑也没哭,那是因为心,很沉重!
完稿于2009年1月30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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