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山的那年,亲手栽种了一棵桃树苗。母亲说它已经八尺高,仍脆弱不经风雨,叫我回来看一下。推脱了这么多年,这回总该见一下吧!我暂且离开都市,离开现代社会。
阳春一场雨刚洗净了尘世。我回到了那个给过我欢乐的土墩墙边。望着,望着竟找不出相似的记忆扉页。残垣还是残垣,山村衰落了,可还圣洁,但依然是土墩的。母亲苍老了,喊我开饭的时候,我已转身看我的小桃树。
山里的雾气大的惊人,她们着实想侵袭我的躯体。多亏华丽的衣着抵挡着。却不想又下起了绵雨,是牛毛,是细丝般,我该又庆幸自己带着雨伞,轻轻撑开它,让我全身没有半点湿漉。山径上什么都让我留恋;野花,杂草,嫩树,我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事物。我透过雨雾模糊看见那天真的小男孩,那淳朴.那欢快,那单纯,那栽种的痴心。我想,他不会认得我吧!我已经没有了乡音,没有了山的味道、山的气息。我从山里走出,习惯了城市生活;可我终究是大山的儿子。就如我的小桃树一样,习惯了阳光的照耀,可跟永远扎在山里。
终于止住步履。到了?这就是我栽种的圣地吗?山路的崎岖,我是硬挪来的;我很怕西装上沾了这比油还贵的春雨,我可是满山摸着荆棘过来的啊!你却献给我这般姿色;无花,无叶,光一枝条,已经被雨压弯,变的粗糙.臃肿。你就那么脆弱吗?那么不堪一击。蓦的,我发现泥水中漂有粉红的花瓣。这是你的吗?是雨滴把她冲刷到这里吗?我该怎样爱护你?你到底长在深山,是吸收了大自然的灵气茁壮的。你开出了我孩提时的梦,虽已凋谢。我不由的为你撑去了伞,湿了我的西装--这比铁还坚牢的禁锢也透了,脆了。你是会意一样。慢慢的抬起了头,挺直了腰杆。开过了花,会长出新绿,就能结出果实,那就是山丰收的时候。我在雨中狂欢;久在樊笼,我已窒息,如今乡土气息从新融化了我。
我喜悦,我的小桃树在深邃的山沟里,将开出一片绚丽,一片希望,一片觉悟与成功。它会把聒噪的砖铁声变的寂静,把迷失的人引如怀抱。
雨露之中,我骨子里都渗了凉气,血液里都流着清新的氧气,全身都吮着大自然气息。你找不到我,我溶进了自然。脱掉了伪装,与小桃树零距离接触。
已经长大的小桃树,向着乌云要阳光。可它还是需要我时时的照料啊!衰落的是好的,就像自然的“衰落”。现代的人习惯于束缚。在他们眼里,乡土气息,自然社会衰落了,而现实是:真正衰落的是自居于现代人,沉溺于这种束缚的人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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