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幕下的歌声

“半个月亮爬上来，咿啦啦，咿啦啦；照在我的梳妆台，咿啦啦，咿啦啦······”

护城河北岸高高的阁楼上依稀传来清婉悠扬的歌声，在汶城的夏夜里如约而来。循着飘缈的轻歌于朦胧处仰望，隐约可见阁楼前天台上一位曼妙女子自顾起舞。习习晚风轻柔地拂过来，夜色下飘飘长发，摆摆裙裾，随婀娜舞姿变幻出千种风情。月华如水流泻，映衬着苍白的脸，一袭淡雅长裙临风飘举宛若美丽的仙女降临凡间。

多么赏心悦目的景致，曾有多少人倾慕思迷！这种观赏始于前年柳絮飘飘的初夏！

永恒有时抵不过瞬间留存的久远，刹那间的炫丽更能激起人们的思忆，即所谓熟视无睹。再雄浑的咆哮，再壮观的险峻，繁复地直面都会麻痹木然。

来自高台上的歌舞或许早已被过往的人们漠视淡忘，曾经沸昂的心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人们已经习惯了她那孤独的歌舞，悠然地行走在弱柳依依的温柔帘幕里，听闻不见反复两年有余的歌吟缦舞。除了偶尔抬头寻望凄凉于暮色中的一袭引人眼目的长长素裙，再也无心驻足聆听依旧的戚沧，只有潺潺的护城河不该往日的情怀，痴痴地守驻着高台上飞扬的悲凉，温柔地收藏在柔情洋溢的心房。明丽的装饰灯映射在河面上折射出斑斓的异彩，炫丽夺目，幻化出一个人间仙境。

雨季的潮湿弥漫在美轮美奂的夏夜里，休闲的人们在风景如画的汶城游走，沉醉于碧草轻花的柔媚芬芳，尽情地领赏柳帘低垂的温柔，却慢慢遗落忘失护城河边高高的阁楼上还有一位温情的女子在缓歌缦舞，反复吟唱着的《半个月亮爬上来》似乎是永远的主题，已经麻木了人们思绪。

二：孤芳自赏的红粉佳人

她是谁？为什么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温色?为什么永远凄凉地唱着一支歌？

答案很容易从几位老太太同情的念语中得知，她们会用拙朴的语言梗概出一个伤感凄丽的故事，情深之处还会滑落几滴同情怜惜的眼泪，让每一位探究者亦会从心底泛起涟漪，忘失于悲情的诉说。

“这位可怜的姑娘叫柳若梅，是在乡政府工作的一名大学生，可有文化了，曾发表过诗歌。以前还被评选为先进，上过市里的电视台······”

“很漂亮温柔的一位好姑娘，从前夸人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看若梅比梅花还漂亮。说话轻声细语，从未听说与谁有过磕磕碰碰。”

“俺们是一个小区的，见面姑娘很有礼貌　······　哎，多好的人哟咋就没好报呢？难道红颜真的薄命？”

······

正如其诗意名字，柳若梅有着清艳脱俗的姿容。修长的身材，洁白的皮肤，乌黑亮丽的秀发，顾盼神飞的美目，姣好的面容，轻柔的语音，兼以时尚的韩版潮服，宛若从画中轻盈走出的东方美人，磁吸着一双双眼目，惊颤着颗颗倾慕的心。

光鲜靓丽、惊艳脱俗的外相往往会遮蔽淡化了内心世界的丰富多彩，人们的眼目更能捕捉感知视觉冲击，专注于浮华外相却忽略深藏的内在。是以人们关注引人眼目、摄人魂魄的精美雅致，却很少靠近平常、粗陋的璞玉。于柳若梅，人们亦会很少留意、察知其涵养之深厚、学识之高低，兴许是思维定势的惯性左右着判断，认为美丽的女人应该不会有值得倾仰的才学和美德，看看那些被一群群疯狂者围观的影视女明星们的花边新闻，就可以推论出美丽往往连带着丑陋、无耻，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人们不会费力地搜寻完美的化身，因为谁还会耐住性子清心寡欲地修身养性，那简直是一种磨难，一种浪费年华的罪过。挟持着这种思维，一些卑陋的人们想当然地以为天生丽质的柳若梅亦是虚有其表，殊不知他们的浅知薄识只不过混世而已，无法知晓更深层的涵义。

柳若梅，文科毕业的高材生，更比其他女子感情丰富细腻，更能体会世间的欢乐哀戚，常常因落花残阳忧愁，因衰草败叶伤感，在笔尖用优美的文句抒写善感的情怀。仿佛世界万物都能牵动她敏感的神经，喜悦与悲愁时常交替着盘踞在芳心深处，那是一片不染尘埃的净地。

卓然的学识深深地影响着她的性格，　造就了独到见地和敏锐的洞察力使其深味世间世故人情的无奈与凶险。繁杂的社会磨砺犹如疾风中的弱草，灭生会刹那间发生，甚至来不及自保，只有栖身于偏僻的隅落里，才有长盛不衰的可能。原本清澈的两潭秋水渐渐失去往日的光彩，分明隐含着避俗的退让，时常游离飘忽于蓝天白云、飞花风絮，寄情草木风物而不关乎世间人情，于他人看来则有孤芳自赏、索群傲然之嫌。一些不明就里、偏执的人们夹挟着妒忌引发着一个个荒诞的猜想，其实就是不甘寂寞的好事之徒无中生有地凑些不经妄语，织成一张张谎言堆砌的网，并拉扯起来罩住怯于抗击的文弱之躯，声色俱厉的攻伐责难，容不得辩解说辞，仿佛他们是无畏的斗士，执掌着人间的正义。殊不知他们就是流言蜚语的泛滥者，铺就了罪孽的温床滋生着嗡嗡飞舞的蚊蝇，侵扰着人们清净的耳目。良知的人们厌恶唯恐天下不乱的诡徒窜上蹦下地兴风作浪，却又无可奈何地退让开，邪气有时比正气更凛然，恰如疯长的毒草恣肆蔓延覆盖，不容你不避让。

面对如蚁蝗般汹汹而来的猜言妄说，再刚健的体魄、再坚强的意志也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境地，更何况纤弱娇侍的女子。困惑的若梅无力应对也不想与一些道德上有欠缺的市井无赖申辩自己的清白，那于己无异是一种人格上的降低，等高地与一群刁顽蛮徒对视，是需要些勇气才能直面人间最倔强的卑耻，而谁又会以纯洁善良的心平和应对污秽。两立的纯洁、高尚、美丽与肮脏、下流、丑恶是不会藕连在一起的，因为不值得在这样的对决中污损到人类最向往的领域。

考量了很久，清高的梅撤身让后，以沉默无声地对抗中伤的言语，清澈的美目倒也流露不出多少愤怒，否则又会被哪个窜蹦的跳梁小丑胡说出新的话题。沉默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柔弱的心灵经不起风霜的摧折，筑一道篱墙阻隔窜烧的野火，于幽僻的角落躲闪飞来的中伤。

然而别有用心的小人却有使不完的能量，总能扒上高墙探着好奇的脸张望，仿佛爬墙是生就的本领牢固地根植在遗传密码中，注定猥琐卑耻的人生专意于他人的不幸。这种人由来已久生命力顽强，看不到灭绝的迹象，烦扰着世间的清静，

而正义的人们在面对这些蛮强颇感吃力，犹如一种刁顽凶独的霸气威压过来，憋闷得快要窒息，于是在深喘了一口气后迅速逃离。

繁杂的社会万象击碎了单纯美好心愿，厌倦了环伺周边的庸俗的笑或不笑的脸和潜藏或显露的心机，在一段认知后梅选择了逃避。梅如一朵纯洁的花自顾开放，漠然躲避搜寻过来的一双双不安分的眼睛，一颗封闭的芳心单等着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出现的那一天。

三：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光阑珊处

经人介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工程师方华走进若梅的世界，犹如绵绵春风轻轻拂过一池春水唤醒一片柔情，若梅苍白的脸上重新泛着红晕，愈发显得娇艳可人。

风华正茂的方华在百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工作，言谈举止自洋溢着青春活力，拥有一副优美的男中音能唱出动听的歌声。仿佛前世早已约定，彼此等待着今世的相逢，自从相见的那一天起两颗心就已彼此相许，空间的隔阻未能隔断依依难舍的情怀，年轻的心开始了爱的旅程。

若梅的生活亦开始有了缤纷的色彩，一双美丽的眼睛亦灵动起来。方华犹如和煦的春风、冬日里的暖阳、山间清流让若梅沉寂已久的世界充满了温馨、活力，孤寂于冰冷角落里的一颗芳心渐摆脱了久已的压抑，在甜蜜爱情的细雨清风中复苏，似勃勃生机的春花盎然炫丽。

千禧之年二人终结伉俪，婚礼上方华和若梅清唱了一首民歌《半个月亮爬上来》，悠扬的歌声将祝福的亲朋带入唯美纯洁的意境：月华如水流泻到窗前的梳妆台上，美丽的姑娘推开窗子仰望，半弯明月斜挂在夜空，风儿细细吹动着秀发，飘飘云朵游荡在苍穹。

亲朋亦轻声哼唱，为这对新人祝福，祈望他们快乐无忧地生活。

新房是乡政府家属院，两间破旧的瓦房，于这对新人则是温馨的安乐窝。

新的生活开始了。分别两地的新人在爱情的牵连下沉浸在“周末夫妻”的幸福约会中，牵肠挂肚的相思之苦反而更能感觉爱情的淳美无暇，那简直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幸福折磨。若梅沉浸在平静安乐的生活，感觉到世间温暖的真情、美好的人生，渐渐放松了幽闭独处的心，像一朵艳开的花愈发迷人。

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光鲜夺目的美丽招引了无良小人的垂涎，贼眉鼠眼地窥视于四周怀着卑鄙的心思慢慢凑前。其中一个引人瞩目的“小人”顶戴着官衔涎着一副丑陋的圆脸最为招厌，竟也不顾及身份腆向最前，欢蹦着。

说此“小人”之小，是因其只有一米五的身高，这并不妨碍其拥有一颗“灵光”的大脑，仰仗其父的先天荫泽，很快钻营到主任的职位，敛取了许多不义之财，原先还算轻薄的体形被暴涨的财富迅速催成臃肿的圆包，粗短的两条腿吃力地支撑着溜圆的身躯，走起路来象滚动的皮球，很滑稽可笑。只是当他扭转过身来便立时惊吓住发笑的人们，一双犀利的深陷的小眼睛，从狭细的缝隙中透过镜片窥视着外面的世界，厚厚的肥唇遮掩不住两枚寒晶晶的利牙，一张善变的圆脸刹那间变换威严与强笑，与他人则是一种彻骨的阴寒骤然从后背竦起浮升。

“小人”不小，他是领导，踩踏着一方土地，拥有武大郎身材、猪八戒容貌、西门庆做派、黔之驴脑袋，可谓博采众长，人们形象地赐予他“武大狼”雅号，却淡忘了他的真名姓——马波。侏儒般体貌并未妨碍其成为“猎艳”高手，似乎是独具一格的另类特色招惹着许多风情女子垂慕。浅薄的妖冶妩媚经不起回味，况且单纯直白的赤luo裸交易亦彰显不出领导个人魅力，品位独具的武大狼终于腻烦粉脂浓香，掉转圆滚肥硕的身躯依旧眯缝着贼亮的小眼睛专意于清纯自爱的女子，而属下女同事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其最先光顾的领地，“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其常念叨的话语，仿佛是领取先人们的意旨。在来来回回扫荡了几次后，唯一遗存的最有兴致捕获的便是若梅。洁身自好的若梅拒人千里之外，却愈发激起武大狼的兴致，寻伺着机会。

若梅的聪颖美丽最终给她带来了不幸。面对着游移欺近的那双獐眉鼠目，厌恶与恐惧同时袭来，碍于情面若梅只能不露神色地应付武大狼的嘘语，闪躲着慢慢逼近的臃体。

在几次得寸进尺的试探未遭严词拒绝后，武大狼陡增了胆量，凭借累积多年的经验妄以为有朝一日可以一近芳泽，了却夙愿。除却先天不足的容貌、品德外，武大狼很自信于自有的权势、财力，可以捕获许多芳心，这一点毋庸置疑，有成功的事例佐证，毕竟这是崇拜物质的时代　。

带着自有的“信心”极具“情商”的武大狼开始逞意妄为了，依据先前屡试不爽的经验发起凌烈攻势，肥胖的圆脸亦比往日多了笑意，整天介美滋滋的兴奋得像一只健壮的公鸡，以独有的嗓音鸣叫着刺耳的旋律：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于是空气里回荡着武大狼高昂尖利的嗥叫，好像很怀旧红高粱地里的单纯、直露的热烈场景，那真是令他神往的时代，武大狼只恨错生于现在。不过风从西方来，与国际接轨的精英们可以把旧时的国粹传承、移植过来，也算是既对得起祖宗，又今不负此生。开创未来需要依据人类的幸福感博采古今中外，原始的古生态宜于精神的自由，所以歌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并非单纯的念旧，而是踩踏着先人们的足迹寻找感受失落的精神家园。武大狼很是爱国，擅于从历史遗忘的角落里搜寻到放任身性的依据，却不愿听从精英们的传教，听，高昂的音律又已响起，依然是武大狼的主打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武大狼高涨的情绪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灭失，因为太出乎先期预想，权力、财富的诱惑在若梅面前仿佛失去了效力，猪脑袋重又涨红起来，渐渐地回复了领导的尊严。不过领导的意志岂可随意更改，执着的武大狼未断绝征服的念想，他要独辟蹊径，要以惯用的卑劣伎俩谋划一个凶毒的勾当。

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当然一只恶狼寻伺久了也会捕获猎物。02年评选先进个人，在权势的支配下武大狼暗箱操作评选工作，最后理所当然地入选，若梅也被大狼硬生生地拉进入选名单。显明的欺瞒引来众人私下无可奈何的非议，却又碍于权力的高压而不敢高声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武大狼向若梅提议礼拜二在县城里一家酒店庆祝一下，当然捧场助兴的依然是几位趋炎附势、擅于钻营的喽啰，其实就是依腐求生的蝼蚁而已，天生一副察言观色的奴才相。既为奴才当然缺不了深谙主子“所好”的奴性，席间借故依次离去。酒不醉人人自醉，酒精考验、久经沙场的大狼于半醒半醉之间犹记得此次之所来最终因由。色迷迷的一双晶亮的小眼睛贪婪地审视着面若桃花的若梅想入非非，矜持的若梅防守得紧严不给大狼一丝机会，看来不使出看家本领就要荒废今夜良宵了，就这样束手作罢亦不符合武大狼的一贯作风。

极度膨胀的淫欲冲撞着武大狼的大脑，趁若梅上洗手间之际将一包事先准备好的粉剂撒入饮料。

“你的工作很出色得到上级肯定，这次入选先进个人乃情理之中，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领导厚望，明年争取再度当选，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大狼一改往日生硬的官腔语调，柔和了许多。眯缝的小眼睛依旧充斥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渴求。

“谢谢马主任的关爱，我工作时间短经验不足，还有许多提高求进的地方。时姐更有资格评选先进······”若梅谦和平静地说出心里话，这也是大家想说却不敢说的真话。

“你太谦虚了。”大狼马上截断了话题，油亮亮的额头闪现一丝不快。

时姐年逾四十正直勤恳、敢作敢为，深得民意，是民选的副主任，虽善解民意而不晓得官场世故，屡屡忤逆犯上，领导的颜仪时常被她无遮拦的言语剥失扫落。一想到她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武大狼心里就倒腾。

“老时因循守旧，不合时宜。不与时俱进，已远远落伍。工作上生硬死板不变通，不懂得配合领导工作。”大狼数落着时姐的不足，“不提她了。来，干了这一杯。”

“我不会喝酒，再喝会醉的。”若梅极力推辞，她已经被哄劝了几杯干红葡萄酒了。

“怎么，难道领导倒的酒就这么难喝，就着一杯收场酒，干了我送你回去。”武大狼死皮赖脸地又把官威拿了出来。

“我不是那意思。真的，我不胜酒力，现在都有些头晕，以前从未喝过酒，今天是破例了。不过我确实不能再喝了。”若梅不敢得罪眼前的这位顶头上司，她深知大狼的为人，但也不肯轻易就范。

“好，这样吧，今天我也破个例，这杯酒我就代劳了，你以饮料代酒，这总算行了吧?”大狼终于显现真男人兼领导的魄力作出了让步。“不过你要一饮而尽哟。”

“好的，既是这样我就以饮料代酒。现在都快十点了，已经很晚了。”

“干了，我送你回去。我先干为敬。”大狼两杯酒接连下肚，然后把两只空酒杯在若梅面前倒转过来，两只小眼睛饿狼般的逼视着今晚娇艳的猎物。

本来早已厌烦与这样的无赖绞缠，听了这句话若梅强忍着喝下饮料以尽快逃离。直勾勾的武大狼油晃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闪现一丝难以觉察的奸笑，镜片后面的小眼睛亦有了神采。

若梅昏昏然坐进皮卡小汽车很快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却不知噩梦般的遭遇已悄悄开始。

汽车疾驶在乡间小路上，向着僻静的野店——“花天酒地”奔跑去，这可是武大狼之流经常光顾的安全地方。虎背熊腰武警出身的店老板“唐老鸭”是资深黑社会，平安地经营着地下生意已有多年，与武大狼交情深厚。

汽车驶进大院，早就接到电话的唐老鸭迎面小跑过来。

“马哥，你来得真是时候，今天没有多少客人。”唐老鸭凑上前去压低声音。

“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客人？”武大狼赶紧低声追问，“电话里你不是说没有别人吗？”

“马哥，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咱三弟和他的马子今晚来过夜，本来说是后天晚上来的，后天他老婆从外地回来，所以把时间提前了。我一想三弟也不外，都是自家人。”

“三弟”是乡协警队长，是个痞子气十足的“二百五”，仗着在县交通局任职的两个小舅子自告奋勇地兼职于查车的肥缺，很多过往的车辆都有被其宰割的经历，尤其是那些农用车经常被查扣，怨恨的人们呼之为“南霸天”、“周扒皮”。

“好了，好了，别说了。”武大狼有些不耐烦了，“你把车停在车库，给我弄一间安全的房间。别让老三知道。”

“要不你到地下室，那可是个隐秘的地方，除了马哥你，别人我谁也不让他们去。”唐老鸭附耳轻语。

“好，快点。我三四点钟就离开。”

若梅终于迷糊糊地醒来了，脑子涨涨的很痛，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猛的惊醒：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旁正衣的武大狼，天旋地转、痛不欲生的若梅慌乱地穿上衣服，泪水扑簌簌地下落。

“恶棍、禽兽。”若梅以最贴切的字眼怒吼笑容可掬、满面春风的上司，再也不用掩饰悲愤、怨恨的心情。

“你先冷静一下。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太喜欢你了，身不由己呀。既然我们已发展到这种关系，我会负责的，以后一定好好待你。不过，”武大狼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先前伶俐的口角突然间吞吐起来。领导毕竟是领导，心理素质就是高，很快就恢复了往昔的自信。“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不要托辞。就是每月你要陪我一次，这不应为过吧？”

“无耻、浑蛋。”两行滑落不止的清泪沾湿了衣襟，愤怒的若梅奋力将一花瓶投向面前的恶魔。武大狼灵巧地闪开，花瓶砸在了坚硬的地板，碎了，鲜艳的花朵跌落在他的脚下，接着又被锃亮的皮鞋踩踏碾碎。

“梅，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此时的武大狼象一位怜香惜玉的多情情种，忙不迭地掏出纸巾凑向前去准备擦拭粉面上落不停的清泪。

“滚。”若梅一声低吼，挥手击在胖嘟嘟的脸上。

“既然你还嫩了点，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不要忘了你我所处的位置，你要学会尊重领导，否则身败名裂、前途堪虞。”大狼怔了一下便立时犹如发怒的黑熊，边挪移着肥硕的躯体边威吓。“良宵美景此生难忘，为铭记这一激动人心的美好时刻，我已作了记录，以便将来回味往思。”

大狼从口袋里拿出一架精巧的尼康数码摄像机得意地晃动着，仿佛很陶醉自己缜密的思维。

若梅气得花枝乱颤，疯似地冲过去抢夺，大狼又开始了漂亮的闪躲。

无望的若梅梨花带雨却有无计可施，渐渐平复的心情想起远方的爱人——方华，心又是一阵刀割。无助的内心争斗了很久，真想与面前的这个衣冠禽兽同归于尽，可是当她想到相爱的人——方华，刚才还坚强的心刹那间又脆弱了，她不想就这样永远地离开，要活下来遵守爱的宣言——连理永结不分离，翩翩双飞如鹣鹣。

理智战胜了冲动，若梅含恨假意屈从，等待时机毁灭录像。

此后的武大狼春风得意的很，操起闲置已久的二胡开始在单位卖弄，并且时不时地哼唱上一曲，当然，总有几位小丑会窜蹦到近前谄笑着鼓掌。武大狼的音乐专长亦得到上级的肯定，认为丰富了职工们的精神生活，是积极向上的爱好，符合全面发展的思路方针，理应大力提倡。于是人民政府的单位里响起了音乐，还夹杂着歌吟。武大狼的那把破旧的二胡已被置换成西洋的舶来品，那把破旧的二胡高高地挂在办公室的墙壁上，俨然成为一种文化符号，一种文化风尚　。　

半个月亮爬上来——三　

转为日志|　编辑　|　删除　桐桐　保存于2010年06月21日　14:44　

五：疑心、怨隙、裂痕

风起云涌浪冲天，长空比翼飞不成；昨日黄花疑不再，残月东窗依旧明。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方华憧憬着生活的美好未来，每次回来都和若梅畅想幸福的明天。事业的一帆风顺，爱情的柔情蜜意，兴奋的方华像个孩子整天介想象赶快买一套房子，然后再要一个漂亮的小宝贝组成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离目标越来越近。考虑到县城的生活成本低并且将来孩子可以有家人照看，方华和若梅决定在县城里安家，并且初步选择了房子位置，是县房产局正在开发的楼盘，位于护城河的北岸，老人们说这里风水很好，只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入住。方华想要带车库的一楼，出入方便将来还可以放车；若梅坚决买六楼，说是既便宜又清静，更重要的是赠送阁楼。方华最终听从了若梅。

可是最近空气似乎有些异样，若梅一改往日小鸟依人的模样鲜言寡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隐约着忧郁，躲闪着方华热烈的目光，好像在有意掩藏着什么。

困惑的方华百思不得其解，时刻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伤害到善感的若梅。于是方华将心思从忘我的工作中移转回来，睁着双困惑的眼睛审视、爱怜着娇美文弱的若梅，生怕这可人儿受到伤害和委屈，他要用伟岸的身躯庇护她的娇弱。真应该感谢上天的恩赐，让这么楚楚动人的爱人陪伴今生，她是那么纯洁无暇、能歌善舞、善解人意。这真是天作之合的琴瑟姻缘，若梅以诗明意：今生缘不尽，来生还与君。

欲问方华几多爱，亦有其诗为证：无意天定许，不期偶相识；缘有双心起，并作万年时。

世间最神奇的时间能带给人们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它可以不征求你的意见把美与丑呈现在你面前，而你却不能回避，只能欢喜或悲伤地迎受。一些迹象随岁月的流逝渐渐显露出来一个模糊的轮廓，方华心中有了隐约的意象逐渐搅乱了原先快乐的心境，意气风发的笑容、风流倜傥的潇洒亦慢慢流失去，他以敏锐的洞察力嗅觉出不安的气氛中一定弥漫着不祥，这不是单纯的直觉预想，而是依据综合了许多意象。

快到春节了，依照以往经验应该是方华所在公司最忙的时候，由于其精明强干深得领导欣赏，很多棘手的工作都交予他。南京有个重要的商务会议大约需要七天时间，方华的直接上司——公司姜总决定继续由方华参加，方华欣然前往。

七天后方华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公司向姜总汇报工作。

“小方啊，你真是名干才，董事长一直很看好你，春节过后准备借调你去外经处，我可舍不得啊！要是王处长耍赖不再让你回来，我会跟他没完。不过你一定要珍惜我们的情谊啊，千万回来。”姜总半开玩笑地说。

“我是搞技术的，恐怕到外经处帮不上忙，再说英语已经忘了很多，还是让别人去吧。”方华一脸诚恳。

“王处长亲自向董事长要人，我不好不放啊！哎，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姜总依旧故作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我已经从了，你也就从了吧。”

“只是英语六级现在恐怕连一级都没了。”

“别担心，要有信心。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强英语学习，我都四十多了不是照样考取了函授本科，年轻人要有活力，有志气。再说过了春节才报到，这一段时间由我做主，你先回家找英语课本。”

“既然对我这么信任，我会努力的。”方华焕发了蓬勃朝气。

“王处长慧眼独具啊，他是要找接班人，董事长担心你太年轻，经验不足，所以一直没有允许。这次派你去南京就是他这个老狐狸的主意，是想考验你独立的组织应变能力，以让董事长放心。你年轻有为，不负众望，完胜归来，董事长已经同意调你过去，只是又不能太张扬，毕竟要照顾外经处几位资格老的员工。你先熟悉业务，注意一定要搞好公关哟，以免以后工作被动。古人云:打熟不如混熟。”颇有大家风度的姜总永远都是那么风趣，这与其它单位威严的老总很是不同。

“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思想准备，哎，幸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它要来？”方华在妙语连珠的姜总面前亦无拘束。

“不过，以后发达了可不要不认识我老朽。做人要低调，要脚踏实地，所谓韬光养晦才有大出息，以前的你就是很好的例子，希望不久的将来会凌空出世一位干练的方总。”姜总起了兴致，意气风发地向上挥舞了一下右手。“今天就回家，后天里礼拜四回来上班。”

“我的考勤？”

“林生给你打卡，回来别忘犒劳人家。他最近情场失利，有些垂头丧气，女方父亲是个老顽固不肯接受农民子弟呀！哦，对了，你们是一块进公司的好朋友，应该彼此很了解。你在适当时候帮助他尽快走出阴影，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下午五点下班后，方华驾驶着崭新的金城125飞奔回若梅的娘家，因为若梅平常住在离乡政府驻地不远的娘家，只有礼拜五才回到乡政府家属院的小家等待方华的到来。为了给若梅一个惊喜，方华没有打电话。

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方华兴冲冲的来到若梅娘家却被告知她还没有回来，可能是加班或者住在政府家属院。

方华赶忙折回家属院，只见紧锁着院门。

“难道今天加班？”方华寻思着，又急忙驶向若梅单位。

单位里冷冷清清，看门的海叔说都下班了。方华正要出门，迎面从门外走进一位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的矮个子，眉头斜贴着纱布，是武大狼的司机——洪波，外号叫“西门庆”，相貌猥琐，有着与武大狼一样的喜好——寻花问柳，因调戏女同事更是臭名昭著，前不久在单位门口被狠狠地臭揍一顿。看到突然出现的方华，西门庆满脸惊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李师傅，若梅下班了吗？”方华本不想与这类人说话，但又碍于情面只好随意应付了一句。

“五点钟就下班了，怎么你还没有见到她？”丑脸淤紫的西门庆伸长了脖颈，眯缝着一双窄小的三角眼，语气里分明有些诡异。

方华懒得搭理这个无赖，油门猛的一轰飞也似的逃离。

再次来到若梅娘家，依旧不见爱人回来。联想到最近种种可疑的迹象，方华开始不安起来，因为有几次他发现武大狼对若梅很是殷勤，完全不像对待他人那样摆出凌然的官势，根据传说早就知晓大狼并非善类，其官职遮盖的真实面目——十足的色狼、恶棍。大狼凭着手段迅速积聚起财富，在县城买了别墅，由于其老婆在老家休养病体，所以武大狼经常一个人住，这也给了他胡作非为的便利。

“是不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想与这样的狼人有什么牵连，但是眼前又不由自主地闪现那副圆圆滚滚的体态。心中浮升一种强烈的意念驱赶着他反复回现武大狼的尊容。“也许，不会吧？肯定······”

方华鬼使神差地骑上摩托车来到村北四里处的十字路口，这是从县城回来的必经之地，调转回车头停靠在路边，一旦发现武大狼的皮卡以方便追赶。

夜色笼罩了大地漆黑一片，几乎没有行人会出现在寒冷的野外，冷风袭来，方华不禁打了个寒噤，忙把若梅买的风衣裹紧。想到去年的一个夏夜，方华正在乡政府后边的公路上散步，偶然发现武大狼的皮卡从身边疾驰而过，清晰地传来女人放荡的笑声，不禁心生厌恶，想不到这美丽清新的乡间竟会突然出现乌瘴。

约略一个小时过去了，瑟瑟发抖的方华突然发现一辆小汽车亮着寒光从远处疾驶而来，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武大狼开的车。热血顿时涌向心头已不再感觉到寒冷，他赶紧发动摩托车骑跨上去，凝神屏气注视着那辆发疯狂奔的小车，在经过身边的一刹那发现就是那辆熟悉的皮卡。方华飞一般地紧紧跟在后面，顾不得乡村糟糕的路况。透过车窗远远地发现车里有两个人　，一个分明是女的。　

疾驶的小车熟练地拐进村头僻静的胡同停下来，方华亦随后赶到将摩托车停放在汽车左侧尾部。车门打开了，伸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油亮亮的，果然是名声远播的武大狼。车的另侧出来一个女子身着玫瑰红滑雪衫，是若梅。看到心爱的若梅和狼人在一起，方华的心如刀绞，血直往上冲向脑门。

武大狼看到方华从天而降，肉墩墩的脸立时不自然，但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领导，心理素质不一般，应变能力很强，很快恢复了镇定自若，移动着肥硕的躯体向方华伸出肥厚的小手，“在城里正巧碰到梅，我把她送过来。”

方华满含怒火紧紧抓住那只罪恶累累的小手掌不作声，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盯着为祸作害的恶狼。站在旁边的若梅似乎也已呆住一句话不说，肩挎着方华从上海买的韩版坤包。

紧张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僵持着。

“你，你先把自行车拿下来。”从前口齿伶俐的武大狼竟有些钝拙，嗫嚅着肥厚的嘴唇。

方华依旧愤怒地握紧那双小肥手，怒目而视却一言不发，真相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武大狼毕竟见过场面，心理素质很好。只见他猛地使劲抽出小手，探着肥硕的身躯吃力地将自行车搬下，然后迅速钻进车一溜烟逃走了。

方华推起摩托车往家走。若梅紧跟在后面默默无语。

“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和一个流氓在一起。”到了家愤怒的方华终于爆发了。“离婚，明天就离婚。”

“小声点，离婚，还是什么好事。”厨房的岳母听到吵嚷赶紧劝解。

“今天我到县城找小叔有事，回来时遇见同学耽搁晚了，正巧碰见他，就······”若梅低声解释，语气分明有些弱。

方华已经什么都听不得了，犹如落进万丈冰窟，心已凉了。

第二天一早方华就赶回公司，他想先冷静一下，毕竟不是小孩子莽然行事。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方华的心平静了许多，理智地思索和若梅之间的隔阂，自己又没有发现什么具体事实，或许真的如若梅所说。

二人开始渐渐和好，只是心上的痛楚依然没有消除，都想不愿提及那个寒冷的夜晚。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昔平静，县城里预买的新房也在春节前交付入住了。乔迁之喜冲淡了不愉快的记忆。为了方便联系，方华不顾经济重压于春节给若梅买了一款诺基亚手机。方华的妹夫也送来一台电脑，帮着装上宽带。

武大狼也收敛了咄咄霸气。

然而前波未平一波又起，幸福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手机又引发新的危机，方华偶然从手机草稿箱里捕捉到蛛丝蚂迹，那是令人难以容忍的内容，挑战着男人的自尊。

“我不能和你一块去旅游，别人会说闲话的，只有咱们两人会很麻烦的，上次已经给我生活造成很大影响。”

这分明是发给大狼的，因为若梅曾说大狼准备组织几人私下去旅游。其实武大狼就是远离众人视线为所欲为。且更奇怪的是其它信息箱里没有任何与武大狼有关的信息，显然是被有意删除了。　

“这又如何解释？”联想到不久前桂林之行的照片上，　满面春风的武大狼和若梅并排坐在游筏前排，狭窄的竹椅艰难地容纳肥硕臃肿的身躯。单薄的若梅被挤到角落里，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

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一张在砾石滩上的照片，若梅竟然挎着大狼的短粗胳膊微笑着，大狼的胖脸也如绽开的花朵。不过，当时方华虽然不快并没有声张。方华通晓法律，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一两张前卫的照片缺乏说服力。方华苦恼万分，桂林之行时刻纠缠心，在市区大型超市担任总计师的妹妹不断晓之以理地开导他，才使他渐渐走出阴影。

方华变得寡言少语了，一次在网上看到可以监听手机的数码设备，突然眼前一亮，赶忙买来监听若梅的手机。果然有所收获，方华把录音连同照片、短信隐藏在电脑上，并作了备份。

掌握了一些证据，但说服力还不是很强，方华只能继续沉下心守防、发觉，颇像地下工作者。二人的关系陷入不冷不热的境地，几近于冷战。彼此很少再能说些什么，尽管若梅解说自己的清白，暗里知晓事体的方华已不再信任这美丽外貌下会再有一颗曾经令他痴狂不已的芳心。

六:飞来横祸

春节后方华进入外经处工作，由于业务早就熟悉，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新的岗位需要更多的精力，方华一连两个月没有回家，他也懒得回去。

由于经常加班，再加上家事困扰，方华有些神经衰弱，开始失眠了，孤独凄凉地夜晚让他重又想起恋爱时节：一起走过的乡间小路，一起许下的祝福，多么迷人的青春年少时，弥漫着花的芬芳，不会忘记，怎能忘记。

毕竟生活不会一帆风顺，甜蜜的爱情亦需要风雨的洗礼，正如歌中所唱：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想到从前若梅的好，看看眼前的清冷孤寂，方华坚硬冰冷的心又恢复了往日似水柔情，他终于鼓足勇气拨打若梅的号码。

“有空吗？给我买点药。”

“我最近没空。你回来自己买吧，医疗卡还在床头柜里。”若梅温柔的话语依如昨昔。

“怎么这么忙，我现在就回去，你在单位等我。”方华故意刺激若梅，暗示他的企意。

“你愿意去就去。”若梅依旧很温柔。

“你怎么这样说话？”方华有些不高兴。”我现在就回去。”

“我在医院，你来到给我打电话。”

“你去医院干什么？”气冲冲的方华挂断电话，连忙乘坐巴士赶回县城。

“我已来到县城，你在哪里？”

“我在县院五官科211病房。”

哎，怎么会真的在医院？疑惑不解的方华来到县院五官科211　病房，蓦然看到面目全非的若梅脸上缠绕着绷带，两个膝盖也包扎着。原来是上班途中不幸遭遇了车祸，幸亏被同事及时发现送往县院。望着变形的一张脸，方华只觉得一阵酸楚，原先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七：短信交锋

经过几天的精心治疗，若梅的伤情好转许多，其间同事、亲友闻讯赶来探视，方华发现唯独不见武大狼，是不是他做贼心虚不敢来，方华满腹疑惑，想到若梅手机草稿箱里的短信，气愤的方华决定用若梅的手机发些短信以让这个恶狼现出原形。

“谢谢你的帮助，永不会忘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真的希望和你一块去远方。”方华先发了个短信试探大狼的反应。

“明白，你好好养伤，这几天忙完后就去看你。我期待着我们的约定。”武大狼充分显示了不同于众的机敏伶俐，很快恢复了短信。

“只是还有些不便当的事需要解决。他截取了我们的短信、照片、录音隐藏在u盘和电脑上，u盘上的已被我抹除，电脑上的不知有没有办法删掉?”

“应该有办法，明天我会告诉你。现在我联络你不方便，明天你给我打电话。”看来大狼蛮有智慧，十分自信。想不到这老流氓的知识不老，还是个电脑高手。

“今晚你过来好吗？我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我一人在家，他回去上班了。”

“妹夫今天干吗去？我们的交往很正常啊，只是干兄妹关系。照片、短信用不着删除啊。”机警的武大狼觉察到不对劲，警惕性骤然提高，回复的短信也开始不遗漏任何破绽。“再说谁还没有几个异性朋友，我想方华也会有异性朋友。”

“难道我只是你的干妹妹呀！以前的甜言蜜语难道你都忘了吗？你们男人都这样吗？”

“这是什么逻辑？我们只是干兄妹关系。你先给妹夫解释一下，最好安排时间我和他见面，男人在一起方便沟通。”

这时若梅的手机响了，号码是武大狼的同流西门庆的，方华寻思可能是武大狼起疑心了，故意用他人手机证明一下到底是不是若梅在发短信。

“你是男人吗？你的异性朋友是女的吗？就是这样的逻辑。”　方华没有理会来电，继续发短信。

“梅，别生气，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我不方便和你联系，你方便时联系我好吗？你把电话打过来。”天生情种的武大狼顿时乱了阵脚。

“既如此，那就静观其变吧，是福是祸，聪明的你一定能躲过，以前的话就当没说。男人啊，你妹兼女朋友对你说再见。”

“明天你一定与我联系，我联系你不方便。”武大狼有些着急。

若梅的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武大狼同流西门庆的号码。

“你把电话打过来好吗？”警觉到异样的武大狼迫不及待地紧发着短信，带着乞求的语气。

愤怒的方华没有再理会武大狼：奸猾的恶棍太可恶了，竟妄想删除我的文件，还说没忘啥子约定。

过了一个礼拜，电脑果然中了木马，方华决定借机用短信再刺激一下武大狼。

“谢谢你带我去远方，即便那路途坎坷漫长，我愿意迎受着你炽烈的目光陪你一起去流浪，爱——在生命的旅途上，来世不相忘。谢谢你带我离开，再也不说回来，只是隐藏在电脑上的短信、照片、录音绞缠着不安的心。多情的人啊，请运用你的智慧抹除噩梦般的印记，让你我自有地来去。”

“妹，你别这么说，会增加我的心里负担。我想我们只做干兄妹，希望你能像对待云飞那样把我当作你哥哥。”已经知晓真相的武大狼从容应付，字里行间流露着痞子气。或许若梅已经暗里给他通了声气。

“今天有空吗？电脑中毒了，是不是你发送的木马？他怀疑是你做了手脚。隐藏的短信、照片、录音删除没有？若没，今天你过来。”

“这几天正忙于禁烧，没空。我没有发送木马，也没必要发送。你好好给妹夫解释一下。最好安排个时间我和他当面谈一下，男人在一起好沟通。”武大狼十分狡黠。

若梅的伤势慢慢好多了，只是还需要静养一顿时间，其实方华与武大狼发的短信她早就知道，但是柔弱的她又能怎么办呢，歹毒的武大狼拍的照片犹如枷锁铁链桎枯着她，她不想就此屈辱地毁灭，她要等待时机。然而方华不知道若梅隐忍是惧怕舆论毁灭的威力，还有照片像抹不去的噩梦一般时刻侵扰着脆弱的神经。

方华心灰意冷地走了，他不愿再回到这个曾让他魂牵梦绕，更是他遍体鳞伤的地方，他要忘记曾经的付出，收回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

孤独无助的若梅愈发消瘦了，只剩下一副骨架支撑着柔弱的躯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体的极度虚弱，精神上的残酷折磨，她不愿再见任何人，只想把自己藏起来逃避出众人的视野。她不怨方华的无情，只恨命运的捉弄，恨卑耻的武大狼低劣行径。

是呀，谁又能积聚勇气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与鲜廉寡耻的无赖抗争，那无疑是自我毁灭。

八：天台上的悲歌

若梅躲进阁楼里，一只小白猫成了她唯一可以排遣寂寞孤廖的伙伴，那是她的好同学送来的礼物。家人按照她的意愿给她准备了十字绣以排遣忧郁寂寞的心情，这是一幅精美的《鸳鸯戏水图》。她很少再走出阁楼，厚厚的窗帘时常遮蔽着，偶尔有时为唤回跑出的小白猫才从窗户里走出，但是纤瘦的身影很快又消失在阁楼里。若梅的精神状况已出现了问题。

着急的父母把她骗到精神院治疗，但被她识破，她说不是精神病。无计可施的父母又请来法师捉拿附体的妖怪亦被她回绝，她说世间没有鬼神、妖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似乎已经忘记曾经温柔美丽善良的若梅。

终于有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人们突然听到从高高的阁楼里传来歌声：半个月亮爬上来，咿啦啦，咿啦啦；照在我的梳妆台，咿啦啦，咿啦啦······

循着歌声望去，只见一位柔弱的女子在阁楼前的天台上身着长裙边歌边舞，人们不禁担心或许一阵风吹来，她会像一片树叶跌落。

若梅终未敌得过多舛的命运，脆弱的神经在万物蓬勃的季节崩溃了。婚礼上与方华对唱的那首歌《半个月亮爬上来》已成了唯一的恍惚记忆。每当夜幕降临，若梅就会拖着瘦弱的身子走出阁楼，在天台上向着方华所在的地方轻歌曼舞，原先清秀的娇容无比苍白。厚厚的窗帘在白天也经常拉开，若梅坐在窗前一丝不苟地绣着精美的《鸳鸯戏水图》。

幸福的家破碎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夭折了，人们除了哀惋同情，谁又会寻究真正原因挽回将逝的风华。

九：恶狼自食其果

武大狼依旧端坐在政府领导的官位上带着难以根除的本性继续着罪恶的勾当，那把破旧的二胡还高挂在办公室的墙壁上，几个惯于窜蹦的小丑时不时地凑上前来欣赏高低缓急的唱，并不遗余力地鼓掌，个个脸上洋溢着欢欣笑容。

院子里，“为人民服务”几个褪色的大字艰难地附着在斑驳的影门墙上，四周蒿草茁壮地成长，微风吹来二胡的乐音，蒿草摇曳着似乎醉心于喧腾的歌唱。

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时刻关注着世间，早就为那些狂徒准备好了锁链。武大狼的快活日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终结了，扯出他的是为了“坦白从宽”的把兄弟——唐老鸭。

武大狼归所是森严的高墙深院，隔壁是西门庆——这是武大狼的贡献。

2010.6.23　14:26　wenshang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