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驾驶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国道上奔驰。

他叫辉。只知道名而没有姓。因为怕人指名点姓地骂他。所以，他一般给人介绍时都用诸如——小辉这类雅号。

此刻，他正在听着贝多芬的《月光交响曲》——左手托着下颚，在海风的吹拂下疲倦地打着盹，他累了。

启动了自动驾驶系统，闭上眼睛想要小睡一会，平直的公路上偶然也会有一两只海鸥停留。但只是片刻就飞走了，这是一个环海的城市。甚至是睡梦中也会闻到淡淡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车窗上的玻璃变得有些模糊，外面居然下起了小雨。他点燃了一支烟，看四周的景象渐渐模糊得看不清了。但是聪明的他还是看见了前面有两辆警车正在逐一盘查进城的人。

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焦躁、不安、还是莫大的悔恨？

他杀了人，就在一周前，然后冷静地处理完了现场，将那个人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该死的！”他用手狠狠地去砸方向盘——莫非警察已经知道自己要回海城？他一遍一遍回想着，自己并没有任何征兆要赶回海城。只是昨天夜里给女朋友的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回来接她，就在今天——

“我们有钱了，月，等着我，我带你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再也不用受到任何阻扰了。”

他自言自语着，想起了自己因为家境贫寒像月求婚时被她父母拒绝时，自尊心如踩在地上的烂鞋，怎么也提不起来。他连忙关掉了音乐——虽然对于自己杀死那个有钱的男人，他也有着他堂而皇之的理由。因为那个男人，克扣了自己在印刷厂的工资，并且和各种女人出入各个歌舞厅、ktv和酒店。那个丑陋的男人总是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用昂贵的金表来装饰自己的虚伪。

而他最充裕的理由则是，那个男人打起了月的主意。月曾经和自己呆在一个印刷厂工作，然而月的美貌却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

“有钱很了不起吗？”

他加快了速度，跑车从两辆警车的封锁线呼啸而过，剧烈的喘息着。

警车尾随而来，他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正好看见月坐在后面一辆警车靠窗的位置——他的心碎了，一种极端的情绪迅速地蔓延开来。

“前面的人，赶快停车。”警察开始拿出喇叭对他喊话，他死死地瞪着左边的那辆警车，嘴唇颤抖着：“陆月，你居然背叛我！”

他在车里怒吼着，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的男人，一个为了和她结婚而杀死自己有钱的情敌的男人。

然而她都听不到了。

一个月前，他杀了那个他嫉恨的男人。从他的保险柜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皮箱的钱，还有大量的首饰，他的血液沸腾了，他拿着钱离开了海城。他出入所有能用钱消费的地方，享受曾经享受不到的所有东西，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除了自己的女人，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说，月，我们有钱了，可以一起私奔了。我们可以去法国，对！那里有埃菲尔铁塔；我们可以去美国，甚至去非洲的尼日尼亚享受阳光和沙滩。

唯一无法解释的事情是，月始终不肯相信自己，这些钱到底来自何方……

他总是回避这个问题，然而印刷厂老板死后的第二天，他就一声不吭地跑了。也许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他的做法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就算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警察也会直接把这件事情与他扯上关系。

“小辉，是你吗？”后面的警车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睛通红，凌厉地回应：“月，你居然背叛我？！”

“他们说你杀了人……你知道你离开得不是时候……虽然我相信你，你是外出办事了——但是罗布特警官非要监视我。”

“警察偷听到了我们的电话？难道你就不会拒绝他们！”

“……小辉，他们在金老板的门口发现了一个烟头，上面…上面有你的指纹……”她支吾起来。

他有些震惊，看似天衣无缝的一次暗杀，却还是留下了痕迹。

他有些不甘心。突然一个刹车。他镇定地走出了车门。

后面两辆警车也停了下来，警察打开车门，拔枪指着他。“喂——手放到后面，蹲下！”

他突然放身大笑起来。想起了订好的两张飞往韩国的飞机票，还有存入月账户的一百万人民币。他已经计划好了，年底就结婚，他甚至已经在联系一艘豪华的旅行游轮——地点是夏威夷群岛那怡人的风光。

他被两个警察用手铐扣住，押上了警车。在上车前，他最后看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眼。心满意足地念叨着：亲爱的，我们有钱了。

而后者漠然地蹲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