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视沧海桑田于无物，万水千山只是茫茫红尘里的咫尺小道，一跨即过。于是，嫣然一笑，千里之外佳音，心也就随风随音而去了。随风之心，微风，尘埃相伴，是一池轻荡心间的涟漪，踮脚远眺，仿佛世间所有美好聚焦，那，便是美好的根源。孰不知，花前月下，满地落红，月已隐去，伤感之灯一盏，燃于那年，长年不灭。

那年之前的那年，是的，有些许美好。即便现在的一切嫣红都消融于那无情的桑田淹没在汹涌的海，我还是庆幸，在这个夏天，闷热，蒸发不掉心间酝酿的清凉。是一坛思念的酒，越陈越香，现如今啊，我已淹没在茫茫人海，深巷一角，循着这熟悉的酒香，你是否可以找到？

去日不可追，唯有等待。

等到人老珠黄了，等到雪上发俏了，等不了了，人老了，快去的时候，她想回家。

可她不知道回哪个家……这是《爱之感动》里的寥寥数语。

只是相信了一个等字，所以认定了所有的孤独。心系远方，在那萧萧古道，一个人，无数次仰望茫茫苍穹，只想寻觅那万千璀璨中属于我的一颗。那一颗在北边，南方里的北，所以我昂首于北。甘露，凌晨的清幽，一滴滴落入了我的心间，我醉了，在那年。

那年，经历了世俗沧桑的洗礼，关于你的，关于我们，有亲情的，有友情的，有事业的，所有种种，只因一个爱字，一个微笑，相眸，一切的伤感灰飞烟灭。春来了，满目的青翠；夏来了，炽热的信仰；秋来了，一地的思念；冬来了，凝聚的期盼。然后，又一个轮回。像是雀桥上的绝唱。

最是那生生世世的守候，欲穿的眼光摇曳在彼此相望的天堂……这是《鹊桥往事》里灰色的片段。

关于守候，那是凄清的安慰。人是情感动物，守候，如旁边置一坛浓浓的佳酿，只是一个人，桌上，吃的恰是不放油盐的青菜。很长一段时间，我认定了这种无畏的情感，以为自己就是性情中人，可以面对世俗的煎熬，证明世间真有真爱。但凡关于守候的，我都乐在其中，心也到了守候的彼岸，很远的彼岸。

只是，单一个守候，如一柱炫目的泛着金色的灯塔，经不起风雨的侵蚀，从最初的光彩夺目，到一层层脱屑、退色，最后，竟是满目的苍凉，定格的灰色的记忆里。

记忆，是灰色的。好多次，我都甚是迷惑，怎么记忆是灰色的呢？逝去的岁月，流淌如金子，想必天是蓝的，云是黑白相交的，树是绿黄轮替的，连一起走过的路也是人来人往、色彩斑斓的啊。可是，真的回忆了，或是孤单一人，或是轮椅上的浪漫，一盆人生的主料，加入了悲欢离合，加入了喜怒哀乐，加入了得与失，加入了无奈和从容……一拌，一炒，一煎，一焖，一煮，出了锅，便成了一盆灰色的菜，菜名叫记忆。

记忆中，你并未走远，甚至还在我身边，明明，那画面还没有变灰，还是一样的清晰。可是，你走了，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爱。因为爱而离开的，世间有几许？一度的不赞同，一度消沉，想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世间哪有爱所攻克不了的阵地？真真切切的爱怎可以向无奈和距离妥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认定了执着，便一往无前，满腔的自豪，坚信爱的从容。

一方翻腾的海一片他乡的风帆，一条深邃的道一目无尽的牵挂，长长的脚印沿途的塚，何时　连同我的孤独一起埋葬？这是《四月孤独》上的孤独，一路走来，春夏秋冬，留给我的又何止是四月的孤独？

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倘若缘分已尽，就选择离开吧。离开，是一曲绝唱，是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天涯海角的升华，既然没有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离开，爱就可以延续了……

心系何方？记忆当是美好的玉石，珍贵，藏于心中，加个执着的锁，如果有下辈子，再开启吧。

如果有下辈子，等我回来，带你去远方，一个没有忧愁、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没有哭泣的天堂……这是《如果有下辈子》上的绝唱。

没有下辈子，有的只是惆怅。回到老家已有两月。两月来，唯独倍感欣慰的是找回了久违的生活的真，并不是碌碌无为，而是一边经营生活，一边感受生活。并没有轰轰烈烈，可是，踏上斑驳的小船，走在幽静的小道，立于桥头，感叹流水的无情，一次次冲垮的木桥，只看见随水摇曳的木桩，现在，家乡有了一条庞大的水泥桥了。看着熟悉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竟显得有些可爱，像艺术平，延伸到很远很远，路上的行人匆匆，衣着朴素，甚至是乏色，骑的车也有些破旧，不过，这样的画面真的很珍贵。生活是他们的，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我知道，心在那里吗？在那喧嚣的城市里吗？

好多次我都因知道了那些精彩而不能拥有那些精彩而感到困惑。既然拥有不了那些美丽，又为何让我目睹呢？比如爱情。

心不禁有些惆怅起来了。几年不回来，回来却是一个人在慢慢欣赏这些童年记忆里泛黄的画面。好多都想把它珍藏起来，甚至是所有，包括老家里的一切——黄色的泥土墙，灰色的瓦片，装稻谷的大瓦缸，床底下放了破旧的手推车，甚至是木制的风扇，是用来过滤刚出产的稻谷的，庞然大物。现在都是机械化了，没有人用了。我甚至担心这样的手艺会失传。有次，我对母亲说：把它清理一下吧，搬到外面做艺术品也好，古董也好，好看……

尘封了过往，以后一看，竟是美妙的艺术品了。

艺术品都是好的，过往当然也是好的。该尘封的就尘封了吧。心还在想着远方吗？

临别时说的那句还记忆犹新：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值得去奋斗的，比如事业……

是啊，现在的我已经不小了。肯定这些，并不是否定以前所经历的一切。爱情，是生活的一部分，最美的一部分，而不是生活的全部，世间最珍贵的是爱情，可最值得珍惜的还有很多，比如家，比如其他。

生活还得继续，心系何方？是远方吗？远方，此刻，已经尘封在心底了。开一扇窗，明天，又是一缕金黄的阳光进来，今夜，微风萧萧，吹起了很多，沉淀了些许。

李绵2010-6-15于故乡石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