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尼勒克,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幻想过很多次看到草原、山峦、满山遍野的野花时心底所碰触起的波澜,可真正的走进它时,我却出奇的平静。可能是这场旅行让我盼了好久好久,以至那份激动在焦渴的盼望中逐渐消失怡尽,也或许是此刻的我已拥有了此生最美的风景,这些短暂的繁华只能如浮云般在眼前掠过。
离尼勒克越来越近时,路旁的山多了起来,满眼的翠绿,温顺柔软的贴着地面,每一个坡度都是那样圆润,每一波都那么恰当地紧贴着龟裂的心脏,所有的忧郁在那刻仿佛被一丝丝地剥离开,所有的烦恼好像也从身体里一点点地抽离出去,离开纷扰的红尘我看到灵魂在山坡上舞蹈。我说,这山多像一个妖娆的女人,总能给人细微处的感动。同来的女伴只是在一旁咯咯的笑着。一时我有些乱了方寸,莫不是口不遮拦的我随兴多言了,可以感觉到脸有些微烫,多大的人了到这个岁数还是会不自觉的脸红。冷风顺着车窗溜了进来,五月的天气还是不能让人彻底的忘记寒冷。大伙又扯到今年五月的飞雪,清明的薄凉,任横卧的妩媚继续不断地延伸着属于它此季的温柔与妖娆。
站在山角下,对每座山我都充满着虔诚的敬拜,每座山在我心里眼里无疑都像是一尊不动声色的女神。爱山那种不加修饰粗犷中的温柔,不施笔墨却五彩纷呈的艳丽,可能更敬畏于它带给我的一种高度。此刻这高度在绿草的掩映中恍惚有些模糊起来,只是另一种高度,心中的那个高度,依然耸立。
到了尼勒克县穿过“瘦长”的街道,我们前往一个叫“红十月”的地方。这个听起来像前苏联名字的地方,对我的诱惑不仅是听觉上的,仅我从车窗内向外望去,就被它像断片似得影像拉到了从前,那些温暖如初的昨日在一屋一树间立刻鲜活了起来,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时间里,我仿佛被时光拽了回去。那一刻我是温暖着的,如果不是听不懂的民族语言,我真怀疑在那里可以找到我离去多年的母亲。
出了县城,车一直向北面的方向驶去,路忽高忽低,一望无边绿色的地毯上可以看到起伏的巨大痕迹,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在了山顶上。目的地在哪里,朋友身边的那些陌生人又是谁,对于前行的路我有了些恐慌。陌生的山、陌生的草原、陌生的人这些突然激起隐性里的那种恐惧,我突兀的问了句,我们去哪里?朋友只是笑着说,你看前面的雪山,就在那里。远处的山峰有裸露的青蓝色,低处有着皑皑白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已是夺目的冷艳,冷是给我的第一感觉。
没有像朋友说的那样去雪山,那句玩笑话却让我对不远处那个冷艳的山峰充满了想像。我站在它的对面,用心里的语言试着和它做着交流,深呼吸凝视着它用苍劲的“肢体”做出的解答,尔后心境豁然开阔,如同我面前的这个波光粼粼庞大的水库。飘散的思绪渐渐汇拢,缓缓地游弋在平静而又悠远的水面,眼前的一切美丽如初。
热情的穆斯林朋友在为即将完成使命的一只羊念着经,嘴里说着我无法听得懂的经言,大概是让它早日超度,妇女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在我们还没有从山底下爬上来时,他们已做好了全部的工作,大锅里炖的肉已升腾起缕缕白烟,烤箱上的羊肉串也开始滋滋作响。像小时的野炊一样,没有过多的铺设与装饰起来的繁华,在这地有多大桌子就有多大的地方,席地而坐,这种简单而纯粹的就餐方式让我们有些欢呼雀跃。对着雪山,挨着草地,看着静静的水面,听着不太懂的民族语言,从他们爽朗的笑声里猜着一二,然后看着太阳一点点滑向山的那一方。
暮色踏着轻风在空旷的山峦间低低徘徊,刚才的一阵雨又让它多了份青淡的色泽,此行的人都已穿上了所能取暖的全部衣服,但寒意还是顺着偶尔飘来的雨水更重了。蓝盈盈的马兰花也在这暧昧的色彩里朦胧起来,绿色的草地闭上了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弧度里依然有着来时的风韵,喧闹声在暮色里静静地梳理成一丝一缕纤薄的彩带,飘荡在草原的上空。来年,我们会依着它寻找曾经走过的印迹,那时的我们依然会贴着你的温暖为山而歌,为山而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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