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归宿

你一生的财富

就是三间茅草屋

墙壁在岁月里沧桑成一张斑驳的脸

风从四面八方讥笑而过

你依然眷恋着这个窝

就如你眷恋着残余的生命

你在梦中看到春天的曙光

泥土却把你埋葬在冬天的冰雪下

我竟然不能满足

你内心卑微的心愿

牢固而宽敞的房子

成为两辈人的遗憾

破旧的茅草屋里

欢笑声唠叨声吵骂声仿佛还在

茶香酒气烟雾还没消散

你却永远地离开

生的热望不能挽回

残留的生命

你一生都在黑土地里挣扎

最后又被黑土地埋葬

你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土里

荒凉的坟冢竟然成为你的归宿

你在里面长眠

我在外面哭泣

春天的叹息

昨夜

一场梦

母亲

站在村口

眺望

夕阳映照着苍颜白发

单薄的身体

在瑟瑟的风中晃动

佝偻的身影

被夕阳拉得细长

我在千山之外

看不到母亲的忧伤

却听到母亲的叹息——

缸里的水干了

园里的菜丰收了

田里的地该播种了

我的梦醒来

泪水成溪

无声流淌

父亲走了

母亲一个人空守茅草屋

我竟然

忍心

把母亲一个人抛在

荒凉的山村

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

母亲却秋风般叹息

我的前途和对母亲的爱

就像两条平行线

无法相交

城市的繁华和大山的宁静

就像两列火车碾压过我的心脏

母亲

步履蹒跚

攀爬在大山

我的伤痛沿着

母亲的脚印伸向

远方

生活

孤独

忧伤

从黎明到黄昏

期盼

等待

叹息

从春天到夏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