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浑水摸鱼；也有人说水至清则无鱼

两个场景都是我所不在的。在这里

一层不清不浊的浅水刚好漫过水草的腰肢

懒懒的，而我关注的却是那些由人工栽进去的芦苇

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以前我一直认同且又深信不疑的卑微的草本们

如今已被唤作挺水植物。它们开始高贵

开始养尊处优，开始在一阵莫明其妙的风中舞蹈

以优雅的身段夸张的表情，鄙视我

2

说起三十年的河东河西我决不舍弃

家乡那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马颊岔河

我最初认识的芦苇就生长在那里

翠鸟的鸣叫和野鸭子的巢穴就藏在那里

一些个日子，我也会扒开芦苇丛去寻些鸟蛋

也因此结识了那么多下河摸鱼的人

快黄昏了，他们故意把水搅浑

把河底的淤泥甩满河滩，并让喘息不定的芦苇

在夕阳的血色里，饱受摧残

3

这些年，我的身体也一直在饱受摧残

我吃下用污染水灌溉后生产出的粮食

化肥农药残留超标的蔬菜，催熟的瓜果，避孕的鱼

我误食苏丹红、三聚氢氨、瘦肉精、亚硝酸盐

我呼吸汽车尾气、工业废气、化工毒气；我浪费能源

破坏植被、捕杀小兽，与大自然合谋与人类为敌

我不自知。我坦然承受。我乐此不疲

我在从污水处理厂流出的水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4

如果仅仅是找一个能藏污纳垢的地方也就算了

但是人们提及了净化，净化我们的环境

也净化我们的心灵。我忽然想感激那些芦苇

之前它们是生于马颊岔河里的土著

尔后它们是这片人工湿地的移民

它们还叫芦苇，只是它们挺立水中的样子

又让我在这首诗里重写了一遍

不亘古，不永恒

不深刻，不媚俗

2010-06-1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