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没费了,孩子高考又用了我的手机,加上旧病复发了,这两天就老老实实的休憩。说的是休憩,无非是坐在门口看小家伙们嬉闹,追逐,要么恋网,听歌,写作,抑或和女友乱侃一番。
孩子解放已是三天后,中午外出买饭,碰见联通公司的老板娘,让她顺便给我开通。回到家,风的电话适时地来了,他未开口,便像往常那样先嘿嘿地傻笑几声。
我的兴奋当然无以言表。一个星期没见他了,给qq留言他不应答,以为他玩起了失踪,未曾想他其实没走多远。他声称昨天发信息,我没回音,十有八九猜想是为孩子高考的事情伤身费脑,所以今天才敢稍微打搅我一下,看我是否处于忙碌状态?
“孩子水平有限,强求不来,顺其自然为好!”我说。
他又嘿嘿笑着,说他明白我不会为任何人上心了,肯定拿着相机游玩散心去了。我说他无愧我“于丹”的称号,不然怎会了解的那么透彻?
“身体没发生意外吗?”他问。“只差被小鬼缠走了,幸亏阎王爷留情,放了我一马。这才得以和你相聚。”我陪着他笑。
他依然嘿嘿,而后问我:“麦子收完了?”
“现在的麦子还用收吗?机器轰隆隆个把小时,人家后面紧跟着付钱拉走。”我心花怒放。
“没良心,也不说想我,我可想死你了呢!”从头到尾,他都在笑。
哪有不想的道理?别看我三十五岁,无爱的权利了,可我的心不老啊!没有他,哪对生活有激情?这刻的他虽带着惯性的问候,对我来说,却是一份醉人的甜蜜。我像怀春的少女,听着他熟悉的旋律,脸红脖子胀,甚至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我震惊自己还能重生一回,我诧异于自己死灰复燃的心态。虽说过了而立之年,但历经人生的九九八十一难,老天在我万劫不复的时候,竟然让他出现在我的生活,直至我的生命。尽管我不会对他用心,尽管我爱不起他,可我用满腔热情,用我的纯真和所能珍惜这个比孩童还幼稚的男人。
每月准时一病。孤零零躺在床,烛光映出我的灵魂,如烟的往事也一一铺排开来。
父亲走后的这十三年,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一颗可以依靠的大树。逢年过节,他每进得我的梦门,不忘留下一句话:谁都不是你的救世主,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宰。他生前口口声声说靠不上我,为了报答他整整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管了他的儿子,管了他的孙女,这辈子不敢说他的债我还完了,起码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利息。
亲爱的母亲老了,神智逐渐变得不清,不指望她给我指引道路,只要她平安健康我就放心,满足。姊妹三个,我为大,体弱多病又婚姻不平,拖垮了她,害苦了她。她从来不给我出坏主意,也不纵容溺爱我,更无一句怨言。生活的磨难教会我成熟后,为了偿还她那四斤半的肉,我任她宰割剥削,任她哄骗到底……
风筝飞满天的三月三,弟媳在医院生下小毛丫,我下跪在父亲坟前,和他对话说,他儿子的路终归要他走,我的任务到此完成了。并告诫弟弟,步入社会了,要学会承担责任。从小对妹妹信誓旦旦,长大了不管是工作还是嫁人,一定做主买最漂亮的衣服给她穿。入住我家两年了,没什么心眼斤斤计较,亲人支离破碎的非常时期,相依为命才是我的宗旨。
老公经常指责我不会过日子,而后抱怨娶了我倒霉。我鄙视地说,就他那吃喝嫖赌的无赖样,要不是老天逼迫,说什么也不会跟!而后自嘲地说,谁叫我争强好胜,心高气傲呢?活该和他绝配!十七年的风风雨雨,我一个人扛了过来。他每唉声叹气朝我翻白眼,我都会问他,为我生了几回,为我死过多少次?他求婚之前说,做我的英雄。这会,却是我的狗熊。
两个女儿每对他们的父亲打抱不平,我会用残酷不争的事实教育她们。我说,人心是肉长的不假,但人的劣根性无法移除。目前病重他都像缩头乌龟,更不要别说生死关头他会为我丧命的鬼话。孩子们不置可否,我说,平时活蹦乱跳,倒也能和睦相处,大难来临了,经得起考验的又有几个呢?她们相继低头不语,我说她们,看清人的真面目,才好对症下药,不要被温柔的陷阱迷惑的失去了自我!
那些过往的男人是爱过我,也有那么几个爱的刻骨铭心,可到后来呢?不是伤害我,就是看我的走姿,必要时,还落井下石。我不是一耙子打倒男人,而是真英雄,血性男儿确实寥寥无几了。他们没决心我能想开,可我最气虚,他们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放下他们也就意味着他们成了我的过往。
三十五年了,为自己活过一天吗?
看着空间那些眉头紧皱的照片,扪心自问,有必要伪装吗?不经意间,风走到我的内心世界,他问我为什么不高兴?还问,哪年哪月哪天快乐开心?我绞尽脑汁地找。快乐的时日应该是童年,无邪,懵懂,没有思想。成人后,一点也不开心了,丑恶,卑鄙,龌龊都发生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身上。叫我如何相信?多么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在骗人啊!
风说我走不进现实,老是在做梦阶段。我想纠正他说,是现实让我不得不做梦。他说我心思重重,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的前途。我说我的心思是沉淀,是积累,是对人生仍然抱有美好的幻想。他很心痛我的超然,我的平静,我的沉默。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了这么些人,牺牲青春和生命也许不值得。
有人说我幸福,自由,安逸,悠闲,简直是神仙日子。他却越来越担心我的身体。达不到目的的人,对我的牵挂和关爱日益减少,他的原地守候与我无关,我只是将他当做我活下去的动力。世界很大,懂我的人非他莫属。有缘就要惜缘。不敢奢求天长地久,偶尔想起已足够。
他们纷纷劝我,醒醒吧?
很想回到过去,最好回到我三岁那年,嘴里咀嚼块冰糖就能香甜入睡。此刻,有谁愿意用两角钱一块泡泡糖哄骗的我心服口服?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修补旧宅,而却重盖新房的原因。一旦错过就不再,让那些悲伤远离我吧!如果真的爱我,不要打探我的隐私,不要关注我的举动,让我过几天属于自己的生活,让我做一场美丽的爱情梦。
世博会开幕一个多月了,风问我何时来?我要是不去,他明年就回家了,对别人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能我这辈子没机会了。我的处境他再明了不过。他的提议让我的心蠢蠢欲动,我无数次想着,和他漫步在湖边的情景。我甚至想和他去杭州西湖的苏堤,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是不缺牵手的人,但我知道,他是我感情的落幕。
上个星期,病魔侵袭,我打开了泰坦尼克号的精彩处:冷得瑟瑟发抖的露丝匍匐在摇摇欲坠的小船上,脸色惨白,几乎奄奄一息。而守护在她身边,即将沉下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杰克,俯在她耳畔声音嘶哑说:“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无论什么时候,绝不轻言放弃……”死而复生的露丝靠着杰克给她的力量活到百岁。
没有让贫穷困苦压倒,血腥场面不足以让我退缩,一场与亲人硝烟弥漫的精神战争却折磨的我心力交瘁。较量还在继续。我累了,好累,想一觉睡到天亮。风是我的蛔虫,是神明特意安排好的么?每回孤寂落寞,他会及时到来。做了我的“于丹”,还要承担我“杰克”的角色?
不忍心,不舍得。“你的病体能康复,生活能阳光,那么做你的“于丹”和“杰克”何乐而不为?”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我醒过来了么?梳理好凌乱的思绪,轻装上阵,我竟然活的有滋有味,如此洒脱!感谢有你吗?可曾晓得多少个“你”擦肩而过?又是自欺欺人,沉迷于虚无飘渺中?
“妈,难得他闯入你生命的最后,把握这份幸福和幸运。我会站在你背后,永远支持你!”
半生都醉的一塌糊涂,这次,不会重蹈狼吃娃故事的覆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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