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
——孔子
去延吉,自然要到图们。从延吉到图们,坐火车或者汽车只需要40分钟的时间。开埠有100多年历史的图们,原本只是个边陲小镇。这个以朝鲜族为主的多民族聚集地处在东北亚“大小金三角”之间的结合部,边境线全长60.6公里,是吉林省唯一有铁路、公路桥与朝鲜相连的口岸,中朝图们江大桥还有着光荣的历史。
图们,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这条江便是图们江。图们江,本是中国内河,15世纪之前,图们江两岸由中国的少数民族女真族所领。明王朝成立后通过招抚女真族,在图们江两岸设置了地方行政机构,图们江南岸亦一度为明朝领地。图们江,发源于长白山东南部石乙水,深远幽蓝的天池水,象一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水,随壮美的千里瀑布飞流而下,滋润着广袤的三江大地。江上有一座连接中国与朝鲜的大桥,大桥自中部为界,被分别涂为红色和蓝色,红色部分属于中国,蓝色部分属于朝鲜,国界所在之处十分醒目。图们江干流全长525公里,流域面积我国一侧2.2万平方公里,下游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的界河。图们江以其涓涓细流穿越丛山峻岭,森林茂密,逐渐展宽注入日本海。
来到图们江,一边是边防军营地。九曲十八弯的图们江,在图们市内这一段大抵是由南向北流淌,河东就是朝鲜的南阳。不知道朝鲜这个南阳与中国的诸葛亮故居所在的地理位置的南阳有没有关系?在中国,当年刘备下南阳三请孔明,才有了刘备的大业。不去考察两个国家的南阳有什么关系,继续沿江行走。望着对岸朝鲜的远山,脑子里不时响着《卖花姑娘》的主题曲。说真的,我对朝鲜的记忆印象,大多还是来自小时候看的那些朝鲜电影。除了《卖花姑娘》,还有《看不见的战线》、《金姬和银姬的命运》、《春香传》、《摘苹果的时候》等等。思绪不断在脑海中变化着,沿江行走的路途是一直前行着的。被辟为图们江公园的沿江一带人不多,只有三三五五的朝鲜族老人在树荫里打扑克、聊天。江边有一个游船观光的小码头,有生意做,但人不是太多,也许是天气太热的关系(零上32度)。
漫步图们江边,一种亲近温柔江水的欲望在我的心里迅速膨胀。一路沿江而行,江水滔滔,声势撼人心魄。蔚蓝色的天空中间,朵朵白云移动浮现,太阳把亿万束金色光环抛洒江面。翩翩起舞的浪花象一条银色的链子,朵朵浪花,激越飞溅,仿佛世间万物都要包容在浪花博大胸怀之间。不知走了多久,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告诉我有些疲惫,便在水声轰鸣的江边坐了下来。坐在图们江畔,望着一江碧水,江水滋润出岸边的蓊郁风光。一波接一波惊涛涌动的回音,响亮扣击着我的耳鼓,让我一路沿着它的潋滟水色,追寻到图们江的滚滚涛声中……
休息了一会,继续沿江前行。走到公园中部的时候,便在堤岸上坐了竹排漂流。这一段河道不宽,一边是朝鲜,一边是中国。坐在漂流的竹排上,极目远望,夏日朝鲜山峰山峦起伏,绿树成荫,时而还会看到有火车从朝鲜的山峰中的一条铁路干线上经过。清清的江水,两岸人的情。坐在只能容纳四个人的小小竹排上,看着两岸的青山,我不由自主地轻声哼起那首“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的老歌来。小小竹排飘到窄处离对岸也就两三步之遥,船工说近岸可以,可你要一脚踏上去,躲草丛树荫里的朝鲜人民军战士就会蹦出来,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看到游艇像火箭般从我坐的竹排旁划过,溅起的浪花把我们的裤腿淋湿,顿时感觉到了江水在炎热的夏日给我带来的清凉。
从竹排上下来,已是黄昏时候,天气略凉爽了一些。沿着江水逆流的方向,来到江边的上游。走进矗立于连接中朝两国人民友谊的图们江公路大桥桥头雄伟的国门。图们口岸是我国对朝鲜的第二大陆路口岸,口岸对面是朝鲜南阳口岸。以前花20元钱就可以走上图们大桥中界线我方一侧游览,体验临界朝鲜的那种感觉。这次到这里,图们大桥是紧闭的,不允许游人接近。桥上的战士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表情。隔江见对岸的朝鲜,没有堤坝。江面以外的田野和远山,空旷而寂静。图们江水无声地流着,邻国的一切都掩蔽在一片朦胧之中。这个熟悉而又神秘的国家呀!沿江往回走,朋友说:“政治因素,现在不让上桥了。看来,只有自然界的山水,才是和我们不离不弃的。”我答说:“是啊,只有依然的江水和依旧的涛声,在亲近着所有靠近她的人们。涛声永远是传说,积淀着地球的历史变化,亘古以来以永恒不绝的情节诉说,无论是江涛还是海涛。”
傍晚,边境的图们江畔虽然不如吉林市的松花江畔繁华,却也是人们休闲的好地方。坐在图们江畔的一家朝鲜烧烤小店里用晚餐,对江而酌,是一件趣事。在等待就餐的时候,看江边片片茂密的树林,在夏日晚风吹拂下,树林并没有那么多的翠绿色彩,呈现出来的是层次分明的多种色彩。微波粼粼的江面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如一条白色的银链缓缓东流。我在想:如果不知道这里是边境的话,真与在家乡的松花江畔雪花啤酒节上就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边喝啤酒边与朋友闲聊着。一个地球,给人太多迷恋。自然中的山水之间,便是国家与国家的界限。这一江之隔,让多少亲人只能隔江相望了。一条三八线阻隔南北半世纪,不少分离的骨肉同胞只能长年遥寄相思。韩国人绕一大圈到中国延边的图们江来望一眼朝鲜山河,一定是不胜感慨的吧?
边境的图们江,一条流动的江,流淌着一江水,让人泛起漂泊之感。水是无依的,漂泊也是无依的;水是凄柔的,漂泊也是凄柔的;水是悠长的,漂泊也是悠长的。人生之漂荡,各人有完全不同的感受。我是一个爱山又爱水的人,上天眷佑,把我托生在大自然的山水之间。一个人如果能临水而居,一定是一件既幸运又幸福的事情。不能临水而居,临水而息,也是一件幸事。漫游图们江畔,江水奔腾,江涛拍岸,江边芳草萋萋。阵阵晚风吹来,看江水静流,习习江风依旧,滔滔浪花依旧,滔滔复滔滔,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涛声依旧。心潮跟江水共摆一叶悠悠荡荡的扁舟,追一位隐隐约约的背影,寻觅“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放达与洒脱……
望着川流不息的图们江水,想起老人说过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母亲曾经就用这句话告诉我,人生就是如此,不能一帆风顺。实际人生如此,历史也是一样。历史是一个永恒流动的过程,历史长河如同图们江川流不息、浩浩荡荡。浪花翻滚的涛声中,我不知道自己能听出什么来?没有人给我暗示,只有独自在江的风浪中寻找消息。也许大自然一直不停地给我说着秘密,一浪接着一浪的江水在等待着我去领悟那澄澈的精灵——水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的“道”的精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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