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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批判之批判剑门若郎

发表于-2010年06月10日 上午10:07评论-3条

如果说我还是个“愤青”,那么柏杨则是个“愤老”,其精神实质都归属于颇有“良知”的那一类知识分子之列。

柏杨走了,国人的劣根性似乎依旧,在这之前的孙中山、鲁迅、林语堂等人物带着同样沉重的遗憾离别了人寰,天还是那样的灰白,地还是那样的灰黄,国人还是那样卑微的存在,跟在历史这辆破旧不堪的驴车后面风尘仆仆地继续赶路。

旧事重提,柏杨所谓“丑陋的中国人”一说,曾经似乎振聋发聩,似乎醍醐灌顶,似乎风靡华人世界。闻之赞赏,闻之厌恶,闻之泪下,闻之愤然的各种情状,也就是一种莫名的情绪的宣泄得以借此发挥。似乎仅此而已,此外很难收获平静而深邃的情思。

我是怀着敬爱的情怀重提旧事,并且故作“柏杨批判之批判”,我和柏老精神气质相通,但不能气息相援,我尽力理解和同情他的立场和态度和观念,但不能根本上赞赏他所谓“丑陋的中国人”的“丑陋性”,并且认为柏老依然停留于某种表象。

柏老的某些批判还是比较深刻的,但总的感觉是片面和偏激和表象的,比起鲁迅的冷峻沉淀和大爱发愤,比起林语堂的机智幽默和深邃余味,似乎在情思和文脉上还差很远。特别是柏老那种叫骂式的妇人言行,更尤其是在外国各类公开场合以叫骂国人为荣的所谓文人气节,我不禁有些为他汗颜羞愤,觉得对柏老的敬爱之情大减,柏老之言行,斯文大跌。柏老对国人劣根性之归纳和认定是零碎和表面的,就连他所谓“酱缸文化”也是不够深刻全面的。我觉得偏激不是大错,但如果柏老不自觉地把个人坐牢遭灾的愤恨借世界级的国骂来宣泄其私愤,那么其所谓“国民劣根性”就只是无辜地沦为其泄私欲之工具,不亦悲乎!柏老何以泼妇骂街式的热情与爱恨泾渭分明地区别于先行者鲁迅和林语堂等人物,差别主要在于爱的境界和深沉。鲁迅的“国骂”是将自己奠基于大地,昭示未来的道路,充满永恒的艺术人文情怀,而柏老的“国骂”莫名将自我意识浮泛其上,所以只是茫然的情绪宣泄。

对于祖国和民族有着深沉之爱的文人,不得不心怀神明而慷慨以赴大道,克制个人情*而服膺于祖国和民族之未来命运的神圣召唤,那是大爱无声的喜怒哀乐,那是滚滚的热忱与奉献与才情,何以在鲁迅的冷中我感到他的强劲热力,而柏杨的热则似冷!

柏老骂国人所谓“脏、乱、吵,窝里斗!三个中国人加在一起,就成了一头猪!”我觉得这种国骂是粗浅而无益的,就表象而表象地宣泄某种情绪,没有涉及到多少实质问题。又骂国人所谓“喜欢装腔作势,记仇,缺乏包容性,中国人打一架可是三代都报不完的仇恨!”还是没有抓住表象下的文化与性格。又骂国人所谓“死不认错;为了掩饰一个错,不得不用很大的努力再制造更多的错,来证明第一个错并不是错。”我想反问柏老国人何以如此?为何不稍微深入表象的丛林?又骂国人所谓“自傲、自卑,就是没有尊严,缺乏独立思考能力,更恐惧独立思考。没有是非,没有标准,只会抽风发飙。最后大家一起和稀泥。”好一个“只会抽风发飙”,柏老把他自己的归纳演绎得很完美呢!

虽然我批判柏杨之批判,但对于柏老内里痛心中国的“酱缸文化”,反省中国人的“丑陋”,要中国人活得有尊严的情思,我是赞赏和敬爱的,只不过我不能接受其表现方式以及他所归纳的主要观念,我觉得还是就现象而论现象,情绪化的宣泄而已!

我对柏老有着文化人的很高的期望,可是在他的“丑陋的中国人”里我看到的依然是“中国人的丑陋”,我没有看到我期望的深沉的大爱,我没有看到我期望的豁达的智慧,我没有看到我期望的切中的时弊,我没有看到我期望的雄浑的力量,我没有看到我期望的光明的道路。所以,柏老,恕我不恭地在此就你之批判再来一次批判!

我真的为你在各国的各类公众场合泼妇骂街式的世界级国骂感到汗颜和羞愤,几千年国人仅有的颜面也被你撕扯得斯文丧尽!其实你不自觉地上演了国人之丑陋!你的很多偏激和表象式的国骂不过是你自我意识之虚荣的载体!

中国人,几千年的中国人,黑头发黄皮肤,他们是世界上生存于上下五千年最卑微而坚韧的民族,依然卑微地活着!他们卑微得如同灰黄的岁月和土壤!他们是世界上最值得人关注和同情的卑微的大多数,他们是华夏悠久历史盛衰不息的内在力量!作为一个文化人,应该深入历史和现实去寻找其内蕴,尤其是其深沉的悲哀和力量!以大爱和豁达去召唤这个民族光明与自由的未来!唯有从这个古老民族最深沉的情感去寻找源泉和力量,才配得上“国骂”,才配得上导师,才配得上英雄的道路!所以,鲁迅在国人内心深处的地位不是那些“叫嚷的意志”就能轻易撼动半点的,一代爱国知识分子的缩影,民族精魂!

鲁迅有“阿q”,永恒的阿q,那是蕴含大爱于中国普通人物之悲情的“恨铁不成钢”!同时鲁迅也看到了阿q那久历万劫而复活的普通国人之灵魂与力量!“割麦便割麦,撑船便撑船,舂米便舂米”的阿q,东家长工西家短工,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阿q,不“精神胜利法”地活着又当何以活着呢?我看到的阿q是一个健康活泼甚至魅力四射的永恒的阿q!其实,鲁迅的“呐喊”是“彷徨”的,他对阿q的批判是以大爱为内蕴的,我想到底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或许是他本人难以说清楚的吧!鲁迅其实是爱恨交加的彷徨!

鲁迅知道中国的黑夜,知道国人的劣根,知道文化与性格与制度的交错熏染,知道前路的茫然和沉重,所以他内心难禁的彷徨与孤独!有怎样落后的制度就有怎样落后的文化就有怎样的国民劣根性,这是历史因果轮回的宿命!所以柏杨比较受人赞赏的所谓“酱缸文化”其实不过是鲁迅所谓“染缸文化”的传承与继续,而且我觉得这依然还是片面和表象的,国人的文化毋宁说是一种“悲情文化”,国人的性格毋宁说是一种“悲情性格”,因为有如此根深蒂固的道德权力化生存结构之腐蚀浸染,岂有不“悲情化”之理?

我看到了数千年国人的“悲情”,这“悲情”是无奈,但也有喷薄而出的希望!柏杨先生肤浅地痛骂国人为“酱缸蛆”,无乃太过乎?鲁迅的呐喊与彷徨不也正是出于这深沉的“悲情”吗?故而我为斯文,出于良知的涌动,与其肤浅地叫骂,不如慷慨以赴!

记得西方一位现代哲人说过大致这样的话:人是一颗炸弹,其碎片又会是一颗炸弹。其实这不过是大哲学家尼采其人其事的某种暗合的注解。尼采曾言: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是一颗炸弹。我不禁觉得哲人们睿智的话语正是国人之“悲情”的某种阐释!

剑门若郎曾如是说:世界有尼采,中国有鲁迅,这些曾是多么荣幸的鼓舞和安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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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一把锁推荐:一把锁
☆ 编辑点评 ☆
一把锁点评:

劣根性每个人都有,扩大到一个民族,就成了民族的劣根性。没什么值得好谈的,这般上纲上线,也争不出一个所以然。个见。

文章评论共[3]个
剑门若郎-评论

剑门若郎曾如是说:世界有尼采,中有鲁迅,这些曾是多么荣幸的鼓舞和安慰!at:2010年06月10日 上午10:52

xiouyun_fei-评论

如果说我还是个“愤青”,那么柏杨应该叫“愤蓝”,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嘛,呵呵,开个玩笑,别见怪。问好作者at:2010年06月10日 中午2:49

aizai2009-评论

俗话说“文如其人”,文章风格是由每一个人的性格气质所决定的,鲁迅文犀利中透出睿智,柏杨文愤懑里飘荡着热忱,只不过鲁迅从根上进行批评,柏杨从结果时给予指出而已。at:2010年06月10日 下午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