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看，今年高考有省份作文题目是《路径》，咋一看这题目出的很自然，似乎大家也好理解。比起什么《猫吃鱼》之类的作文题目来似乎要平和得多。但是当我想学着去写的时候，突然发现，这路径竟然也会让人无从下笔。

说到路径大家自然会想到人生的路，生命的路，历史的路和未来的路。但是，这世界的路到底都是些什么，恐怕让我们去说是很难说明白的。谁都知道，路就在脚下，可是路何时才是尽头？路何时才能升华生命，真的要思考清楚，大概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事情了。

过去说到路径的时候，我总是能想起但丁说的那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看来人生在社会里，尽管需要走路，可是真要走好路还就不容易。要不然大家怎么会把但丁的这句话作为名言，流传到今天呢。

路本来是生命的一种印记。尽管它是一种物质的诠释，可是我一直认为它只有生命走过才能称其为真正的路径。难怪鲁迅先生也说，在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可人走得多了便就成了路。高考出下这样的题目，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想让大家装起心中的路径，去走人生的必然。

我们喜欢把人生的过程称之为走路。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比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们细细想来，这样的比喻还是很妥切的。既然人生是一个过程，生命也是一个过程，那么要完成这个过程的故事，自然就需要某种载体。大概路的概念就是最好的解说和诠释吧。

世界上的路五花八门，可人生的路却只有两条。在我看来，人生的路无外乎是和生命合拍的那条路最令人向往。当然还有一条就是从一开始便和生命的谛义背道而驰。可生命的路大概就只有一条了。人们说到人生的路总是和思想精神联系在一起。当然，这样的认识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觉得，既然都是在这世界上去走路，为什么我们总要忽略生命的真实意义呢？

不是我对社会失望什么，我只是觉得，人生的路本来就应该是一条生命的路。现在我们说到路径想到的就是某种精神，说起的就是一种社会的需求。似乎人生的路只有在某种意识形态里才能走向涅槃。这恐怕是对生命的一种曲解，更是对路径的一种糟践。

有人说，人生的路就是信念的路，也有人说，生命的路其实就是社会的路。可我觉得，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有些有失偏颇。大千世界里的路的确是生命踩踏出来的。没有生命的努力，我们这个世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路径的。大概就是因为有了生命的存在，我们才开始对路径赋予了一种象征的意义。

但丁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那是在诠释生命的信念。可鲁迅的这世界上本来没有路，但人走得多了别就成了路是在告诫我们生命存在的一种必然。其实如果我们是细心的人，曾经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空间里，一定会有这样的感觉，会觉得我们眼前的路径往往不是我们心中路径的意向。它们似乎和生命存在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悖论。

作为有了快要半个世纪生命经历的我，不能说对生命和路径没有理解。现在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路径，说心里话，还真的是颇有几分感慨，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酸楚。平日西我在网上冲浪，所以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心灵苦渡。尽管后来不少人问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么一个带有佛学意义的网名。我一直没有很正式的回答过朋友们。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当初起这个名字我是没有多想。我只是觉得生命尽管有尽头，可生命的意义是决然没有尽头的。尽管现实生活里我不算贫困潦倒，但是认为生命的富裕是不会给生命留下欣慰的。所以我想苦渡心灵。当然了，我只是想苦渡自己的心灵。尽管我也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但是我想，生命的延续就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可能与不可能只是今天和明天的故事。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探求未来的结果呢？

我最赞赏的是鲁迅的那一段话。我觉得我们要走的路是生命的自然流淌，是生命留给物质世界的一种永恒的痕迹。可是现在我们有些人在还没有走向路径的时候就希望知道自己的未来在那里。让我说，我们的未来会在哪里呢？当然了，作为高考题目，孩子们是无法去理解生命的那种厚重，他们只能从社会的角度去诉说路径留在自我心中的感受。有时候我觉得，把纯真的生命非要规范在一种社会的教条之中，是不是同样也算是一种残忍呢？

我经常听到有人说某某的人生路走的辉煌，某某的人生路走的艰辛。当然还有说有些人的人生路走得很失败。我想，不管是辉煌，还是很艰辛，乃至于是很失败。对于生命的存在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其实路这东西留给生命值得思考实在是太多了。

记得在我走上社会的那一天起，心灵里就装上了一种社会教给我的理想。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是按照理想去选择路径的。可到头来怎么样呢？还是走在那条路上，遇到的还是那些伙伴。可是为什么有些人就辉煌，有些人就失败呢？难道说在生命的世界里还真的分着三教九流？我看不是，我认为这就是人们对路径的理解和感受不一样。

如果我们现在问，路径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想十个就有十个人会说是为了走路用的。其实这样的理解恰恰中了那些庸俗说教的诡计。现在现在已经让人们多少变得聪明起来了。说教其实是对社会的一种回应，我感觉和生命的本质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崎岖的小道，还是一马平川的大道，对于生命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因为生命的归宿都是一样的。但是今天的高考作文题目显然不是让孩子们去做这样的思考。他们是希望孩子们能按照传统的理念去走精神世界里的那条天堂之路。但是我们的现实留给后辈人值得骄傲的故事实在是不多。有时候我觉得这题目还真的是为难了我们的下一代。

今天早晨有一位孩子今年高考的朋友特意来问我，说这个《路径》到底该怎么去写呢？我当时笑笑，让他不要问我。就让孩子们按照他们心灵的感受去写吧。既然他们心中有路，我想他们心中的路也许才是最珍贵的。朋友听完我的话，苦笑着摇摇头说：“可我怎么觉得孩子写的作文有点脱题了。”

“不会的。现在的作文题目是不可能脱题的。”我说：“别的不说，就说这《路径》，怎么说都是不会脱题的。你没问孩子是怎么写的？”

“问了，孩子说太简单了。路径其实就是说人怎么选择道路。他写了自己的理想，写了自己对未来路径的设想。你说这能行吗？”朋友的孩子今年已经是第二次参加高考了。从他的表情上我能看出来，连他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径在哪里，还怎么去思考孩子对路径的思考呢。

“有什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既然孩子心中还有梦想，我们为什么就不让他们去自由发展呢。难道打破了他们的梦想才能回归现实？”我说：“我知道你的担心。可现在担心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倒是觉得这个题目出的不错。让还未走进大学校门的孩子们早早就进行思考，去思考路径和人生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是……”朋友显然有些心神不定，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已经开始为孩子未来的路径做思考了。不然他是不会这般的心事重重。

“如果让你写这个《路径》，你会怎么写？”朋友总想给心灵寻找个平衡点，大概经历过高考的家长们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冲动。

“让我写？我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我实话实说：“有梦的人才可配说路径，才可配谈人生的道路。像你和我，现在还有什么梦可言呢？既然没有梦了，还说什么路径？难道要我们说现在踩在脚下的这些路？”

“怎么，难道我们现在走的这些不是路径？”朋友瞪大眼睛：“你昨天写的吃鱼的猫我看到了。怎么，你们家真的有不逮耗子的黑猫警长？”

“我身恶魔时候说过假话呢。不过有位网友说，我家的黑猫警长已经在最近被破格提拔成局长了。逮耗子没有希望了，还得我接着去给它钓鱼吃。”我想让气氛活跃一些。所以这么说。

“你说这些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说真话就写不好《路径》这个题目？”朋友到底是在仕途上混饭吃的高手，他的悟性比我高多了。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写不好这个题目。”我说。

“哈哈！你小子又在给我兜圈子。既然不逮耗子的黑猫警长都破格提拔做局长了。我们还说什么路径呢？只要认得去池塘边上的那条小路就可以了。再说别的，那不就成了多余吗？我知道的，你小子喜欢简单。你不常说，人就需要简单。因为生命本来就简单。活着的时候出气吃饭，死了的时候闭眼蹬腿。”

“我是公务员，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举起双手：“你可别引诱我，让我上了贼船。我还有老婆孩子和双老呢。他们要吃饭，要穿衣，怎么，你想让他们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

“上贼船不好呀！那可是走水里的，说里没有路径，不正和你心意嘛！”朋友这时也开心了，看来暂时忘记了儿子高考时的那种煎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