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文学业内人士对我说，既然是温山河的传说，就应该属于民间文学范畴，你怎么能把它写成散文呢？说得有道理。其实我这里只是来个大杂烩，把听来的种种传说故事用一根线穿起来，放到一块，让读者看看，哪一种传说的可信度强一点，能被称之为代表性传说，以便文字记述。

先得介绍一下温山河的地理方位。它是苏北白马湖北岸三条支流之一，这三条支流分别是渔拦河、新河、温山河，上游都统一汇入淮安城附近的盐河。这条河不大，宽度十多米，长度不到五十华里。偏偏在老百姓眼里却是大河，沿河居住的乡民都会自居说自己家在大河边上。

关于温山河是这样形成的，史料志书上可找不到。民间的传说众说纷纭，众多的传说都有一点道理和依据。我多年搞民俗调查，可说是搜集多多，这里不妨搬出几种供大家一阅。

“温”这个字眼在病理学上就像是一个魔鬼。有温病、瘟疫，乡土有个骂人的口语叫“行瘟（温）的”，同“要死了”是一个意思，就等于是灾星的代名词。这种传说就是说温山河并不是人工开凿的，是一条灾难河。这就同早年白马湖经常决堤有关，是水冲出来的一条河。

从我记忆中，白马湖的最高水位高达八点九三米，而湖边的地面才不到五米真高，如果开了口子，一丈几尺的水头落差就会势不可挡？冲出一条沟壑是不奇怪的，早年这条河的两边水荡延绵断续几十里，都应该是白马湖连年发大水冲击而形成的屯水区。

旧时代官府很难进行大规模地治理水患，这里多是当地乡民自发组织起来，小规模地恪守本土，一处一处修筑堤圩，所以河边就出现了好多处以圩命名的村庄，像刘圩、马圩、李圩、管圩等等，可见世代乡亲生活在温山河边是多么艰难。

如果说这条河是冲击形成，最少要有几百年历史。这可是一种沧海桑田的变迁，那就一定很久远了。之所以冠名上“温”字头衔，说明这是世代乡亲对自然灾害不恭的诅咒。至于这个山字就不好理解了，因为这里远近上百里连个小土丘都没有，大概是人们长年在水牢里熬煎，在向往或寄托那一天能住到高一点的山地就好了，就不受这水灾的活罪了。或者创意者有意把“山”字加上去能发挥一种辟邪作用，有山就能镇得住水，究竟何因却是一个永久的谜。

第二种说法说“温山”是一个人，是为了纪念他，才取了“温山河”的河名。要说温山此君之所以有名，要用起地名来纪念他，说明与治水有关，或者同开凿这条河有关，这个人兴许是朝廷命官，是开凿这条河的组织者、指挥官，他的威望足已让老百姓信服崇拜。温山这个人或许是远近很特殊开明的财主绅士，独资或捐资开凿或治理了这条河，这样人们才会永久地记住他，为他建树起这一了不起的功名。

这一说也有依据，姓温的是全国人数很少的偏姓，偏偏温山河边倒不少，我初中同学时班上就有三位姓温的同学。以人名命名，这也是一种纪念功德的美好。

而第三种说法就显得神奇而又离奇了，竟然追溯到秦始皇兼并六国以后。他搞了一次赶山塞海的魔力运动。本来这里有座山就叫温山，被秦始皇用魔力推向了东海，这温山河就是搬土留下的痕迹线条。这个传说有点神话了，秦始皇是一国之主不错，哪来这么大的功力和魔力，再说吞并六国那种战争的砍砍杀杀，即使成功了也已极度疲惫，哪里还有精力去赶山塞海，这不过是后来人替秦始皇冠上一个美丽的光环而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还听一位有点文气的老者说，吴承恩写《西游记》时，好多文笔上的用词起名都与家乡地方地名有关，像玉皇大帝封孙猴子弼马温这个官，就是他根据温山河的名字，随意编的这个官名。我想也有可能，天宫谁也没有去过，封官许愿都是吴承恩笔下的权利，他喜爱怎样写就怎样写，这本身就是一种心血来潮的灵感创作。不需要定性的考证，这种说法还有点叫人可信的根攀。

传说中有说“温”原来只是“文”，人们把字音读白了，是文殊菩萨下凡普度众生开的河，还有什么仙女搬土筑淮城，温山和尚化缘接济穷人，先有温山寺后有温山河等等，如此种种不下十种说法，究竟哪种可考性强，我这听者还真拿不定主意。

其实这些传说都是一种民间传统文化的积淀，都是在民间这沃土上滋生出来的文化野草，它可以在河边草径顽强地生长，一直流传至今，多种传说也就不足为怪了。我认为，我们今天搜集这些传说故事也有裨益，可以让我们解读家乡的乡野文明史，原本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也就不重要了。它毕竟展示了家乡祖辈向往美好的愿望，请诸君不要批评我过分地无原则，我的观点是，这些美好的传说我都相信。它正是白马湖边乡野历史长河的波澜，真希望它永久原生态地流传向未来……

赐教处：江苏淮安市楚州区南闸文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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