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周刊》2010年第14期,封面上以大号的黑体标题“失败的父亲”季羡林---季承忆述父子大恩大怨作为本期的主要内容,作为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的我,自然非常好奇地阅读了周刊里文章。
其实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就看过季老先生的《牛棚杂记》那本书,内容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印象中的季老先生是个正直、宽容、谦和、令人尊敬的老学者,有关他的生平也仅知道他早年留学德国、从事梵文的释读和研究,回国后在北京大学任教,是我国著名的东方文学专家。关于他的其他方面知之甚少,至于他的生活方面的事就一概无从得知了。
顺着这触目的标题,仔细看了周刊里的季承专访《我写了一个人生失败者的父亲》,看完确实不以为然,甚至对季承这个失败的儿子心生几分厌恶之感。在他的新书《我和父亲季羡林》中,更以“盖棺论定”自诩,为我们勾勒出他父亲的人生略图,并自以为是的以人生失败者为他父亲下了定义。首先,作为一个儿子,他究竟有什么资格来断定他父亲的人生是失败的?其次,他所断定的依据又是什么?是因为他父亲从小寄人篱下,导致性格孤僻;是因为他与母亲的婚姻不幸,导致两人行同陌路:是因为他与子女间的隔阂,导致亲情淡漠;还是因为他在外慷慨大方,对家内却一毛不拔;还是因为他意气用事的“成仁之举”,导致他与家人的彻底决裂?(上面这几条全是季承所列举的几条事实)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已经过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年龄的季承竟然对人生的理解是如此浅薄!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目的,是完成上天所赋予给他的使命。这个使命可以是大的,也可以是小的;可以是很高尚的,也可以是很卑微的;但,只要他能清楚的了解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并为之奋斗终身而不悔,不管他最终有没有取得成就,我认为他就没有白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更何况,季老先生以他毕生的精力,投入到全世界都没有多少人研究的领域里,并取得了相当高的成就,“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人”,能因为他生活上的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对他的人生以“失败”二字来论定吗?我觉得,季承可以不接受他的选择,但是没有权力否定他的选择!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试着想一下,如果季老先生没有选择学术这条艰辛而坎坷的道路,而选择做了一个合格而又默默无闻的父亲的角色,他季承还有机会出这本所谓的《我和父亲季羡林》的书吗?即使出了,还有人会理睬吗?
另外,作为家中的晚辈,看着父亲不幸的遭遇以及执着的追求,即使不能为父亲排忧解难,起码的宽容和包涵总是可以做到的。因为还没有看到、也不想去看这本书,所以不敢猜测季承出这本书的目的,是否真的如作者所说,要还原给读者一个真实的学者的生活。但从周刊的访谈文章中可以推测出来:季承面对社会上关于他们父子不和的种种传说,想以自己的笔、想从自己的角度,给自己还一个清白!让世人看看做儿子的是如何尽心尽力恪守孝道,如何努力去弥补父子间的隔阂,但都是白费,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有国无家”,对家人冷漠、甚至冷酷的、人生失败的老人!其实,以个人的经验,任何一种矛盾的产生,矛盾的双方一定都有责任,单纯的为自己一方开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知道平庸、失败如我等的读者们能否让他达到目的。且不讨论“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是否已成为儒家思想的糟粕,但为了阐述自己如何清白、无辜,而拿自己父母多少年过不过性生活来说事儿,以满足一部分媒体和读者的“窥阴癖”,在我看来肯定算不上厚道!
相比之下,我的一个很平凡、普通的同学就比他高尚了许多。她的父亲是湖北省一个颇有名气的戏曲家(当然跟季老先生没法比),有一次我跟她要她爸爸的剧本看,看完后我觉得写的很好,就问她是否看完?她告诉我没有,我追问为什么。她告诉我“说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爸爸为了它们而没有时间管我吧?所以我讨厌这些东西!”我无语了。
电脑里有一个测试小游戏挺有意思的:屏幕上一个抬起一条腿转动的人体,让被测试者分辨出这个人究竟是按顺时针方向,还是在按逆时针方向转动。同一个画面,不同的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而且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竟然也能给出不同的答案,实在是很奇妙。看着这转动的人体,我就在想,当我们亲眼面对这么一个一目了然的画面时,我们都不能给出一个确定无疑的、唯一的答案,那么面对比这要纷繁复杂得多的人生,我们究竟又能寻找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或者说,人生对于我们这芸芸众生来说,究竟有没有答案呢?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如果面对这纷繁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理解,我们这个世界就会多一些快乐,少一点纷争!更何况面对自己已逝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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