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来到父亲工作近三十年的哈尔滨电碳厂。
徜徉在父亲曾经牵着我走过的小巷,看着熟悉的房屋,寻找着以往的印记……
父亲原来是厂总务科职工,负责家属区有关电方面的管理及维修,工作室就在家属区内。由于家中孩子多,母亲照顾不过来,又因为父亲很喜欢我,这样,父亲会经常带着我来工作的地方,还带着我走家串户走访维修,渐渐使我对这里有了更深的情感,脑海中刻下斑斓的记忆。
那是一个盛夏的早上,父亲抱着我下了17路公交车,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我不禁打着寒颤。父亲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用头部挡住我的身体,朝着工作室跑去。穿越几栋房屋来到工作室,父亲将我放在一条砖砌的长椅上,赶紧脱下水洗一般的衣裳,换上绿色的雨衣,背起工作兜,说:“别哭,爸爸马上回来!”他一个箭步跑出门。我根本就不懂得父亲去做什么?望着遮满乌云的天,胆怯的我哇哇大哭,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像是一个泪人。父亲又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说:“别怪爸爸,那是爸爸的工作!”他又指着刚刚亮起来的灯泡,边为我擦拭泪水,边哄我说:“你看,爸爸不出去,灯就不会亮,没有灯,这么黑的天,学校怎么上课啊!”其实,父亲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感觉不再可怕,很踏实!
走着走着,高耸的高压线杆闯入我的视线,它差点夺去父亲的生命。我亲眼目睹它耸立于家属区,当时来说是工厂发展的一个象征,令人关注!父亲也与我耐心细致讲过:“这个高压线杆能提高供电能力,有利于工厂的发展。”父亲知道我不懂,但是他讲得依然娓娓道来,还说:“哎呀,听说有的小孩子不懂事,去上面找鸟雀,太危险,那可是高压电啊!”他又自言自语说:“可得提醒家长们!”不出所料,就在我已经离开父亲单位上了小学以后的一天,中午放学回家,正赶上家里坐着很多陌生的人。莫名其妙,我妈妈拉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孩。后来我知道他是父亲从那个高压电的电线杆上救下的,是来感激父亲,并认父亲为爸爸的。很快,我清楚了父亲是用果敢与生命将他从死亡线上抢救下来的,是来感激父亲,并认做父亲的儿子。一只鸟雀让男孩与高压电相连接,而他的不经意差点要了父亲的命,回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好可怕!可想而知,我对这个高压线杆的难忘!我的目光在高压线杆上停留许久,感受父亲的无私,无畏……
也许,这里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我的脚步不由地向前走着。路过一家饭店时,我想起了父亲的好朋友。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这里有他的身影。这是他的儿子和儿媳开的饭店,儿媳又是我姐姐的好朋友,没有理由不进去看望。饭店很简陋,也许不是饭口,很萧条。当男主人知道我的身份,便热情招呼,还邀请我去了家里。正赶上女主人在家中点滴,这样,我就多坐了一会,聊起了过往的事情。聊着时,我注意了她的容貌,记忆中的清秀不见了,皱纹已经爬上她的额头。是啊,我们感叹着,岁月不饶人,几十年的光景,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了,曾经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再复返……我看着熟悉而又简陋的房间,不禁说道:“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没有变化。”其实,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变了,主人变了,房子也像人的容颜一样,历经风雨洗礼,变得苍老,失去了往昔的风貌,所谓的没有变化应该是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温馨的感受。当然,我也在默默地问着,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意识一定在提高,观念也在不断的更新,一个经营了二十几年饭店的人家怎么不修整房屋?可能女主人观察出我在思索着什么,便说:“我们这里一直说要动迁,也许下次你再来,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我恍然大悟,这里即将成为永久的记忆!相信,这里能永远的记住父亲对工厂的热爱与眷恋!
走出朋友的家门,仿佛在与父亲说着心里话:“爸爸,你曾工作过的地方,随着社会的发展要更新换代了,虽然脚步迟了,但也在适应社会的节奏。还好,你的女儿偶然的一次机会找回了几十年的记忆……”
路过市场,我有意识地向货摊主问了父亲的名字,欣慰的是所到之处基本都了解父亲,了解曾在这里工作过的姐妹们,而且摊主们竖起的拇指会成为我记忆中的永恒!
遗憾的是,我没有走进厂区,没有看到车间的发展变化,更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去寻找父亲曾经浇灌过的土地,那片土地上淋漓着父亲辛勤的汗水,写满父亲对家还有对儿女们的责任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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