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爱而害死了一只小鸟。为此我愿意虔诚的忏悔。
昨天上班路上捡到一只小鸟。当时它正在一水沟旁鸣叫,听起来叫声很凄惨,就被听到了。小心捡起来,她没怎么挣扎。这是只麻雀,大概是从鸟窝里掉的。黄嘴丫还没掉,也就更不能飞了。
很可怜的样子,一下子让我爱心大发,试图以上帝之手给予解救。于是就设想了不少办法。最好的当然是送归鸟巢。在四周看了半天,一点也没有鸟巢的影子。行道树刚栽上,也就一人高,不可能有鸟巢。五十米内没任何建筑,也就不可能有个洞穴供它栖身。使劲洗耳听,只是一阵阵噪音,没听到一丝麻雀妈妈的呼唤。看来送归鸟巢的希望不大。
第二个方案是让它留在这里,期待它自己慢慢学会飞,自己找出路。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没吃没喝,这小家伙能撑多久?要会飞还要等几天?会不会下一个看见他的人就是侩子手,这样在这一切愿望实现前,它早一命呜呼了。
这样就只剩下了第三方案,那就是主动承担起救助小鸟的任务。想来自己作为最高级动物的一员,所具备的基本素质,加上一片娟娟爱鸟之心,给小鸟创造一个衣食住行的温饱条件,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小心翼翼捧起它,放在一小纸盒里,就带着上班来了。一个人的办公室有二十多平,里面还养了一些花草。将这些与小鸟共享,应该说肯定超过小康到初步发达了。将它小心从盒子里请出来,放在一处较隐蔽的花草丛里。期望它将这里当成自己的新家。
工作间隙,顺便给它买了根火腿,还专门到食堂抓了一把大米。将火腿掰下三小块,大米放上三大颗,虔诚放在它身旁,还甜言蜜语跟他交流了一阵子。再用水杯盖接一洼矿泉水,就当成是它的甘泉吧。只是找虫子这事有点难,想来火腿和大米的营养也不亚于虫子吧。然后就坐下来听小鸟喳喳的叫声。想来这一定是小麻雀发自内心对我的感谢吧。
办公间歇,就赶紧回来查看。小鸟已不在花丛里,而是开始练习飞了。一次飞一两米,很笨拙的样子。更增添了不少喜悦。想起一片文章说某作家的一只小蜂鸟,就在他书桌上和他成了朋友,这其中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打扰它,给他足够的信任。于是也就不敢打扰这小麻雀,只用眼睛余光偷偷观察,希望也能与它逐步建立起这样亲密的信任。
中午吃完饭回来,仔细查看火腿和大米一点也没少,水大概也没喝一口。叫声依然,而飞的距离更长了,一下子能飞四五米,还能飞到沙发和柜子上。只是有一次不小心撞到墙上掉了下来,扑棱了几下才再飞起来。心想这也许是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吧。再过一会儿,它又撞在了玻璃上。这次撞的狠,两分钟过去才飞起来。不一会儿第三次又撞了,这次只是扑棱翅膀,很久都没飞。小心将它捡起来,也没发现什么受伤的迹象。于是就顺便给它喂食吧。费了老大劲将一粒大米塞到嘴里,可一松手又被吐了出来。换成一粒火腿,这次好像吃下去了。至于喝水,它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也许它比牛还犟,或者根本就不渴吧。
松开手,它再次开始飞,也再次不断撞墙。看着它的可怜相,实在于心不忍,又怕它就这样撞死。想来也许它已能飞和适应大环境,就大开所有能开的窗户,希望放它一条生路。也许我这些动作惊扰了它,它更是不断的乱飞和不断的撞窗玻璃。只是不能穿过空洞。我躲起来,祈祷给它一个飞出去的机会。可它还是乱飞和乱撞,其中距空洞最近的一次也就几公分。这样又过了半小时,终因一次更剧烈的相撞而徒然跌落,再也飞不起来了。等我将它捡起来查看,一张嘴已没法合拢,一半喙已撞得裂开。挣扎着扑棱了几次,就死在我手里了。
看着这小小的尸体,觉得它真不识好歹。实在说,我之对它,本没一点恶意。在感情上,是一片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在做法上,给他创造了远超父母能给予的更好生活条件。它怎么就不领情呢?
晚上与老婆说起,老婆则是相反的意见。你怎么知道它的需求?你自以为给它的一切,其实都是它不需要的。他需要妈妈,需要自由,需要让它飞的蓝天,这些你能给它吗?
忽然想起一句话:基本权力是不能讨价还价的。你能与人讨论将呼吸压缩百分之十吗?你能强迫一个穆斯林吃猪肉吗?对麻雀来说,或许天空比食物和水更重要。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对自由的追求,已深深刻在祖辈永恒的记忆里。为了它,不惜牺牲生命。
这样看来,这小小的麻雀,其实远比那些只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只会看人脸色学人口舌的八哥,甚至比看似雄壮最后还要回归猎人手臂上的猎鹰,更值得让人敬佩。
为此,我应该为我给小麻雀以爱的名义带来的伤害深深忏悔。今天要在它小小的坟冢上插一支圣洁的白花,来纪念一颗为了自由而献身的灵魂。它是我永远的榜样!
于木鱼宅
2010-6-4
我最近在玩和讯财经微博,很方
-全文完-
▷ 进入木伯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