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童节期间看些儿童的东西，也算与时俱进吧。几天前找出很早看过的《窗外的小豆豆》重读一遍。昨晚又和妻一起看了电影《放牛班的春天》。靠着孩子们的帮助，再次让这颗不再年青的心童稚一回，让它在这天籁的童声和温情的大爱里，静静的再流一次泪。

小豆豆是幸福的，她有个善解人意的妈妈，有个超级棒的校长，更有一群小林一样的老师。池塘底的孩子们是幸福的，在他们那段最无奈的时光，有幸遇到了一位用爱付出的马修老师。

如果说小豆豆的调皮算特殊的话，那放牛班的孩子就等同于中国的少管所了。面对这群特殊的孩子，甚至他们的家长也都绝望了，似乎也就不再能埋怨那个冷酷校长的惩罚和责骂。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马修不曾到这个学校，这群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这个池塘学校还要被纵火几次？或者要被焚烧的就不止这学校了吧。然而一切都因马修的到来而改变了。

马修，一个其貌不扬，内心善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多年努力仍无法取得成就，在无奈中被上级指派来到池底学校当老师。谁想到面对他的是一群无恶不作的问题儿童：他们撬开他的柜子偷窃他的私人物品，他们恶作剧的给老师们伤害，他们脏话不断恶习不改，他们就会胡闹无法无天。面对这些，校长的办法就是“犯错惩罚”，于是孩子们就只能更加反抗对立和变本加厉。

对此，马修没有沿用校长的做法，相反却选择了用善意的谎言来宽容和保护他们，用优美的音乐来滋润和感化他们，努力在他们的恶行中发现仅存的阳光，努力在无可奈何中寻觅每个孩子的优点与潜力，就是对他们一再重复的错误，也总是给予更多的鼓励信任与包容。

于是，一次善意的谎言，或许就挽救了一颗沉沦的心。一次坦诚的交流，或许就指明了灵魂迷失的方向。一个信任的眼神，就让一个绝望的心找回了尊严。这样，马修渐渐被孩子们接受，敌意渐渐从孩子们眼中化去。孩子们终于逐步走出阴霾，重拾信心，学会感恩，走向正常。推测一下，如果看起来不可救药的孟丹，也能被公平对待，还在唱诗班待下去，或许这池塘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圆满的结局。对马修来说，也许他正如校长骂的那样：一个失败的音乐家，一个失业的小小学监，以前不曾成功过，以后也没有大的成就。当马修看来就要孤独的离开池底的时候，窗口飞落的一架架纸飞机和挥动的小手，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也许这回报太可怜，但还有什么比获得别人的心更有成就感呢？

就是这样一个微小平凡的人物，从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和理想抱负。正是他的平凡，挽救了60颗无助的心。正是他无言的爱，改变了一群孩子的命运轨迹。即使其中没有成就任何一个著名音乐家，只是这60颗回归社会的心，找到未来的光明，也是最大的成就，堪可自慰。

然而，现实是这么无情。一个马修难求，这样的混蛋校长却充斥着校园随处可见。耳闻目睹，有多少老师其实正是这混蛋校长，且一直在位。他们时刻想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权力用到极致。他们一生奉行的，就是在他的天地中的绝对权威。他们也在“犯错处罚”的原则下，让本应是家长和朋友关系的师生，变得敌我一样的对立和反抗。他们让本来是乐趣和意愿的学习，变成让人诅咒的任务和负担。在他们的世界里，无所谓善，无所谓美，甚至无所谓公平和正义，有的只是自己的官位荣誉和利害。这些是它们唯一的追求。也许这么说对他们太苛刻，不该“只看到肮脏黑暗的一面”，然而就算他们真曾教了孩子一些对有用的东西，这与他们对孩子心灵的伤害，能抵消吗？

君不见，他们关心校服采购的回扣胜过关心校服的质量，他们选择课辅材料的标准只是看谁给的好处更多。他们给孩子补课的动机，只为多一份额外的收入。他们关心学生家长的目的，不是更好关心学生而是如何利用家长的关系。他们也鼓励学生进步，却是让学生用金钱买来班长的官位。他们也希望班级有好成绩，但当差生影响到自己的奖金和名誉时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驱逐出去。……

当“男老师不得单独和女学生谈话”成为教育部门的堂皇规则，当教书育人的学校成为社会敛财的一条最有效渠道，当“校长和女教师的香艳短信成为社会公开的秘密”，相信马加爵还会有后人，相信楼顶上会有更多绝望的身影，相信厌学的队伍也会不断壮大。那么，我们的未来在哪里呢？

电影看完了，陪着妻子再回放了其中的一些精彩片段。在快速的回放和停歇里，又有了新的发现。这发现不是笼统的故事情节，而是一直不曾留意的马修的眼神。随着这眼神在屏幕上不断定格和闪动，你就更有机会与他对视。就在这短暂的凝视里，让你从中就更清晰的看到了其中饱含的信任，宽容，鼓励，和爱。于是，眼泪也再一次流淌。

想起曾看过一篇类似的关于眼神的故事。说的是在某中学一位老师从教50周年的庆祝会上，来了很多已经很成功的从前的学生。学校让他们介绍老师的教学经验。这些成功人士并没总结出什么值得炫耀的秘籍，而是一致说心底里最深刻的印象是老师的眼神。相信，这个从教50年的老师，一定也有着这个马修一样的眼神，或者说从与马修双眼的对视里，再一次回忆起了当年老师的眼神。尽管颜色不同，形状各异，然而这这不一样的眼眸里，却有一种全人类共通的东西，那就是爱。

医疗改革基本失败了，教育改革还任重道远。究其根本的实质，其实不是扩招，不是教育投入，不是教学设施，也不是师资素质，而是因为缺少了这最关键的元素。师与生的关系回归心与爱的那天，也就是教育改革成功之日。

教师和医生，这两种天底下最阳光的职业，只有那些有着天使一样爱心的人才能胜任。而学历，专业，都是次要的。

不知道有多少教书育人岗位上的“天使们”看过这部电影，他们会记得马修在离开学校前说给校长的话吗？原封不动抄在这里：“校长先生，你只关心自己，从不关心学生。你拿孩子当成出气筒，你极度狠心，你不称职！”

再将巴学园校长一句话也抄在这里：无论哪个孩子，他出世时都有优良的品质。只是成长中这些品质可能会受到损害。我们要做的就是早早发现它们，保护它们，让它们发扬光大。这样每个孩子们都会成为富有个性的真正的人。

只遗憾的是，电影里这个校长的恶行终于被揭发，他本人也终于滚蛋了。而现实中这样的校长，何时也有这样的报应呢？

于木鱼宅

2010-6-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