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我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多天。这十多天来,哭过两次,跟母亲吵架两次,反反复复地蹲厕所三次,肚子疼得唏哩哗啦,却只是忍着,麻木的灵魂嵌在疼痛的肉体之上,却也心安理得地让我自己为之震惊。摔了唯一一个可以照到半个脸的小镜子,也只有它,这么多日子以来,可以让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悲喜,而现在,一时冲动,它就轻易地被我毁了。尖利的玻璃残渣,横七坚八地溅满床头的各个角落,还有散乱放置的衣物上。在伸手去抖衣服上那些破碎的玻璃的时候,心里忽然莫名忧伤,沉入谷底。却原来我的生命和我这半生的日子就像这破碎的残渣一样,不圆满着。我又生病了,这种病,不痛不痒,却感全身气血不畅,憋闷得两只眼睛看不清对面小区里绿色葱茏的枝叶,耳朵无心再去听以往明朗清淅的广播声、读书声。心绪烦乱。更可气地是每个天亮都睁不开眼睛,昏天暗地在半醒半梦之间游仡。
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偏偏一时间聚拢心头,让我再也无法平静地去吸每一口气。那些夹杂着疼痛的过往像鬼魅一般无休无止地纠缠,让我痛不欲生,那些因为变故而不得不放弃的梦想,那些因为屈辱,而偷偷地流在暗夜里的泪水,在身体的每一股血液里翻腾。还记得,我曾经恶狠狠地发下誓言,我要亲眼看到那些昧着良知做尽坏事的人怎么死去。可悲的是,我至今还没有能看到他们怎么去死,因为他们活得好好地,比我想像地要好上百倍,那些曾经对之万分不满的人,因为他们的胁迫,已经吓破了脑袋,所有的人开始对其卑躬屈膝,低眉顺目,甚至言听计从。于是,在这个世间,我有了无边的困惑,深远而绵长,像一张很大很大的网,网罗住我,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认知,一瞬间变得苍白,变得无力。
我记得那个要死要活的四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每一个人的脸旁和每一句说词。当逐渐憔悴的身体越来越抗不住疾病地侵袭外加感情地折磨的时候,我选择了逃生。忽然明了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活得如此不值得。如果因此而命丧黄泉,那我此生为何?
记得,来西安的那个冬天很冷很冷,而我只带了单鞋,一双不厚的靴子,一双很薄的运动鞋。我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的时候,脚丫出奇的冰。那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冷,那种冷,冷到冻伤了感情。于是我愤愤地一个人去了小寨,拿自己已剩于不多的钱为自己买了一双棉鞋。穿在脚上的那一秒钟,我摸到了眼睛里流下的泪水。原来,我仍旧是一个人。对。一个人。从来就没有人嘘寒问暖过,真真切切地被关心过。尘埃一样的漂浮感,让我估不清楚自己的份量抑或根本就没有。心情跟着那个冬天的大雪降了一地又一地,直到整个世界都失掉了颜色。爱,这个字,有多少份是忠于心的?当我们口口声声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忘没有忘记也问一问我们的内心。
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着我的代价。好多的不可预料,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都已经成了事实。世事太匆忙,至少比我匆忙得多。身体血淋淋地记忆,那不是一时之痛。痛对于我,只在当时,也或许是一种解脱。是一种解惑的良药。自我摧残得越多,越狠,是不是越快活。
夏天到了,这么快,整个世界就有了不可阻止的温暖。暖了心,心也湿热。今年的夏天,我再为自己买一双凉鞋。希望自己这个夏天能够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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