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阿国的夏天姗姗来迟,而我离开故乡又太久,茫茫然地竟忘了五月是栀子花开的季节。
那天朋友在qq上说晚饭是吃栀子花的,我才蓦然间想起,往年的这个时候,在家乡的须江边、公园里,有一丛丛的栀子花,随着初夏的来临,尤如白雪一样绽放在绿叶丛中,那幽幽浓郁的芳香四处漫溢,吸一口似浓酒醉人心扉。晨跑时路过栀子花丛,见那一个个含苞欲放的花蕾似含羞的少女亭亭玉立在枝头,那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上含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那暗流涌动经久不衰的花香,让人驻足流连。晚饭后散步,我又去探望栀子花,可惜已经不见那硕大的花朵,只剩下残枝和几个小小的花骨朵,无精打采地呆立着,更没有了清晨的芳香袭人。这些刚刚盛开清雅芬芳的栀子花是被那些所谓的爱花惜花者采走了,她们大有“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气魄,无视公共场合、绿化地带不能乱摘花的规定,不费吹灰之力便扼杀了栀子花鲜活的生命,独享了芳香。
对这种行为我向来就是很讨厌,明明花开是让人观赏的,为何要过早的把它折杀呢?如果大家都这样的话,那么花开之时也是被摘之时,这么一来这世间就少了许多美的存在。而她们从来就不考虑这些,只要自己喜欢就忍不住手痒痒了,摘去她们个人是可以好好欣赏了,却不知道把遗憾留给了大家。
老家的屋后也有一株栀子花,那是十多年前的阳春三月,我去山上植树时带回来种下的,当时栽种后我天天给它浇水,就像《兰花草》中唱的一样深情,但栀子花全然不解我的苦心,那绿油油的树叶不久后便纷纷枯黄凋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我当时就想它是否习惯了深山里自然舒畅的空气,满山绿树作伴的惬意,它不习惯这里的孤单冷清,不喜欢有人一天看它三四回,对它寄予那么多的厚望,于是它选择了死亡。看着那光秃秃的枝桠,我有些失望,懊悔不该把它从山上挖来移植到这里,白白断送了一个葱荣的植物生命。
那个初夏的早晨,我打开窗门,一抹绿色映入眼帘,我定眼一看,竟是栀子花的嫩叶,在明媚的曦阳里笑靥如花。我心里一阵激动,曾经以为枯萎了的栀子花居然复活了,长出了油绿发亮的新叶。原来它掉光叶子是为了更好的保留水分,蕴育新的生机。它貌似死亡只是一个假象,就像有些人突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或者说是磨合期。
第二年的春天,屋后的栀子树长了十几个花蕾,花开清香飘溢,沁人心脾,引来了蝴蝶翩跹,蜜蜂嗡嗡,煞是热闹。此后年年,栀子树越长越大,花苞也是越来越多。故乡人把栀子花当成一种清热解毒的食物,在那漫山遍野花开的季节,有好多人去山上采撷,然后把栀子花放在热水里捞过,用清水漂一两天,就是成了餐桌上的一道好菜。
每年母亲等栀子花开了数天后,也把它摘了做成了美味菜肴,在感受栀子花带给我芳香的同时,也带给我品尝美食的机会。后来一家人都去了小城,老屋也卖了,本来想把它的根须挖了炖鸡吃,据说栀子花的根须是一种凉血排毒的好东西,吃了会少生无名肿毒和痱子,但母亲舍不得,说还是把芳香留给新主人。以后难得回去一次,我还是念念不忘地去看栀子花,站在它的面前,抚弄着那青翠的叶子,回想当年美景依稀还如昨,只是时光荏苒,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一份惆怅顿时涌上了心头。
而今又到五月了,正是栀子花飘香的日子,我在异国他乡遥望故乡,山重重水迢迢,不知乡关在何处,思悠悠念悠悠,归期遥遥,佳期如梦。呵,我那亲爱的故乡,青山绿水常在梦里相见;我那曾经充盈欢歌笑语的老屋,亦时常浮现在眼前;我那魂牵梦萦的亲人朋友,我深深把你们惦念。还有那株我亲手栽下的栀子花,你开了吗?是否依旧白如雪,香如故?
-全文完-
▷ 进入如梦飘飘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