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的生活处于困苦境地时,我尤其热爱生活。很小的时候,我想生活是什么呢?强烈的阳光,蓝天,白云,山,水,花,在当时不能说没有意识,但很浅。后来也不知是何原因,把热爱生活转移到这些物像上面了,反倒把生活本身忘记了。爱情显然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主角。但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虽不是主角,但也让我心生感动。在我没有爱情的时候,它们自然就成了主角,成为我感知,感受,感悟,感动的载体。而爱情,做为一幅精美的图画,让人赏心悦目,沉湎心醉,也是以这一小部分为底色的。或者说,接近并领悟生活的实质与内容,爱情是一条相对容易得多的捷径吧?
因为热爱生活,我很怀念过去。每当看到眼前的景像,想起昔日曾在这里走过,或者听到一首老歌,当初听到这歌那些复合的元素扑面而来,我总是会很伤感。感叹往事不可追,又无去怀念,只能向前看。而在这怀念之外,还有一种感受,那就是我与我所在的世界的一种很难言说的应答。
这种应答,很难描绘出来。它或许是诗歌,但我却说不清楚。这种应答不知何时,是以蓝天,白云,河流,青山等未来与我内心感觉毫不相干的东西来体现的,我知道并不真实。我只能说,是心中有了,一进想要明白是什么,或者表达出来,于是把感情寄托在这上面了。而应答还有另一方面。在萧瑟的冬天,看着枯草,内心涌出的寒意,应属这种吧。还有下雨天,撑着一把伞。还有河里的石头,在坚硬中,能让人感到时间的永恒与坚固。在这其中,还有一样,是花海。
说到花海,我到今天,才发现许多诗歌里会出现,大都忘记了。比如有一首歌这样唱,陪你一起看草原,草原花正艳。我坐在计算机前,深刻地领会着从耳机里流淌出来的那优美而抒情的歌曲。我知道这当然不能理解为一位美丽的女子陪我一起去看草原的美景,并远离尘世喧嚣那么简单。其中也许还有其它元素。但有一样,我感觉到了花正艳这三个字。当然也有,我在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那些灿烂的野花,我已司空见惯的功劳。
虽说在原始森林,有时就算在大街上走,路边也到处是五盐六色的野花。而到了森林,因为花多了,连成了一片,就我少有些花海的感觉了。但与我想像的,一块很大的平地上,连绵数里花海,到底是相关了很多。我所梦境的,并不能实现。而今日,当蒲公英再一次在初夏时节盛开,我走在路边,目光越过栅栏,在那一大片地里,看到了一片小花海。往年见过,只是这尤为真切。
我看着那些灿烂的黄色花朵,竟然有些耀眼。这来自自然的黄色,虽不反光,却是黄得彻底,让人有些招架不住。我很疑惑,这是什么花呢?在这个季节,开的花不多,有大街上人工种植的,粉白的我不知名的花,有一树一树的李子花,还有野花蒲公英。我判断是蒲公英。因为远观大小与盐色,还有现在只有蒲公英,让我确定了我的判断。
然而,一个新的疑问产生了,这好大一片地,为什么只有那一片荒了之后,种了这些蒲公英呢?当然是自然生长的,类似于种。紧接着我问自已,蒲公英不是药村吗?为什么没人拿它去卖钱?我的这个问题显然是太浅显了,浅到不值一提。这时我在被解释之后,恍然明白,原来那地里种着另一种值钱的药材。因为不能翻地,所以只能任由蒲公英生长。这是蒲公英的一片自由的天地,并成就了那一片小花海。
由此我感叹,世界就是这么势力。因为蒲公英默默无闻,虽也是药材,却因无大用,终于被遗弃。再想想那些名贵的药材,如人参,虫草,等等,则可称得上贵族,虽然要求甚高,但因价值不菲,大家都争相种植。在自然界,像蒲公英这样的值物,倍受冷遇,显然还有很多吧?看着那蒲公英的花朵,不起眼,却黄得那么野性,似乎全不把任何所谓的贵族放在眼里,仍然在天地间,开得烂漫,潇洒,自在,欢乐。我由此敬配蒲公英,它代表了一种不向权贵低头,我行我素,虽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自岿然灿烂的品格。我喜欢这种品格。为这花朵的自尊,自爱,自强,而深深的赞叹。
而现在,它们如星星一样,开成一片海,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吧?给了她们一个尽情展示自已美丽的机会,同时也给了我一个欣赏的机会。
我就站在那里,一条不是三米,黄沙铺地的荒芜的小路上,听着鸟儿发出清脆,杂乱,空静的叫声。看着那一片无人前来干涉,难得被遗忘的花海。身边没有人。有些孤独。孤独让人感到意味深长。身后是迢迢东去的汤旺河水。强烈的阳光水。强烈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远处青山,远得苍凉而伤感。更有那些木制的,泥房子,古老而悠远,恬静,无可如何的苍凉。我知道,此时此刻,就是我总是在寻找的,那种对生活的体会。
这体会在那一刻,不断地涌来。三十多年来,有多少地方,多少心情,多少纷争,多少事情,都不断地涌来。强烈的阳光让一切都显得不真实。我究竟在什么地方?我是谁?
我想起高中时代,曾喜欢上过自已漂亮的女同学,并与她在风雪中踢过足球。我想起,多少次的秋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而我无动于衷。我想起,在小学时,用锯沫子擦亮地板,然后和男女同学们一同在黑夜中走出校门时,那纯真的欢笑志。我喜欢那种笑声。我还会想起,许许多多。想得越多,越是伤感。
思绪如那鸟儿轻盈地飞过。飞过时代,飞过崇山峻岭,飞过我的美好回忆,又瞬间收回,呈现在我的眼前,是那一片花海。蒲公英。我仿佛听到了激烈的鼓点声,看到一位少女,在鼓点声中快速奔跑,笑得,跟花一样灿烂,身姿比花儿美丽。
那黄色的花海,就此开始延伸,最后竟达到了几公里。这时我要全坐车观看了。
这是多么壮丽的场景,又那么浩瀚,真的像是海一样。
而这算是什么呢?今天所见的,必将成为明天的记忆。而我在花海里,如果抛却那些想像出来的东西,又能看见什么呢?除了很多很多的蒲公英,连成了花海,应该没有别的意义吧?
但我到底有所忽略。花儿若有灵魂,当然要为自已的美丽骄傲并欣喜不已。人是有灵魂的。于是人就学着跟花一样,穿起了五盐六色的衣裳。此时人就被赋予了花的内涵,于是有人把人比喻为花。可那些花,美得那么眷恋而深情,让我来观看,它却没有灵魂。那些花,注定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
我的心有些不平静的。花儿的灵魂,谁来赋予?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年复一年,春开秋灭,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解脱?
赐予了你什么,不如就去享受什么?何必去强求?那些在风中摇摆的花朵,似乎在告诉我这句哲理。你认为你走得近了,可方向错了,于是你真产的是越走越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放下一切吧?
就在那五月最后一天的强烈的阳光下,我欣赏着那片花海。花之海。花,海,美丽,又无边无垠。展开想像,我感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别人,都应该对明天充满信心。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这在我的假设里,无边无际的花海,就说明了一切。因此,我要为它歌唱,赞美,感谢它们让我欣赏,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一片,无忧无虑,纯美的,风中的花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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