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只看见黑暗;我感觉着身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身下躺的,是那条以被我的汗水浸湿的床单。
我闭上眼睛,继续同身边人讲话,问他:“你还在寻找吗?”
“寻找什么?”
我笑了“自然是一直寻找的:你所谓理想的东西。”
“理想?”他“哈”的一笑,说:“你说的是桃花源吧?”
“你的理想在桃花源?”我分明记得,陶渊明以在《桃花源记》上将一句“后遂无问津者”当做定论,怎么事到如今,还有相信这篇谎话的傻子?我忍不住要笑了。
他沉默了很久,气息全无,我开始怀疑他是否以从我身边消失了。我睁开眼睛,本想去寻他,却发现自己又置身在这黑暗且狭小的房间里。闷热、烦躁以及看不见却不停*动的蚊子,它们让我……让我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
“你去了哪里?”他略带职责的问我:“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一时语塞:我是因为要找他,所以“离开”的,他甚至没有挪动过一下,我却因要找他而“不见了”?
他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只谴责了我一句,便不再计较,之后仍认真的和我说话。他说:“并非是我要寻找桃花源,而是我不能不去找那桃花源。”我问他“这有什么区别呢?”他因我的话而发笑,似在笑我的迟钝,一时并不回答我。
“你当我是傻瓜吗?”我心里这样想着,有些生气了,闭起嘴,不去理他。
他见我这孩子一样的脾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欢快的笑了。他说:“你还是天真的,同我一样,始终未曾变过。”这句话让我纳不过闷儿来,我心想:“这人难道认识我?”我这样想着,一句“你是谁”便不禁脱口而出。
“我是谁这重要吗?”他反问我:“你可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我?”我心想:“我究竟是谁?”
“哈,哈哈……”他见我窘迫的样子,更开心的笑了。
我因他的笑声而感觉惶惑,我不禁讨厌他;因他让我看见了自己的踟蹰和疑惑。我不要理他了,我想睁开眼睛,哪怕又会置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我宁愿忍受闷热同蚊虫一起,也不愿忍受身边这个嚣张的家伙了。
“我是我,我知道自己是自己,所以我知道自己为谁而活!”他在我睁开眼以前说了这样的话,口气很坚定,全没有半点迟疑。我听了他的话,也打消了睁开眼睛的想法,我开始想听他之后要说的话。
“我知道自己是谁,所以知道我要的并非是给别人的,‘我要的’只是给我自己的……”他停了一下,似乎也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他看了我一眼,可究竟看还是没看,只有他知道。他似乎怕我不明白,又好像因这话的条例太不清晰而感到尴尬,自嘲似地笑了一下,并说:“你之所以忘了自己是谁,只因你忘了自己要去追寻什么。你没有一样要拿来奖赏自己的,所以你心中的‘你’也变得不重要了。”这话似乎是在解释什么,可让人听了,更觉得糊涂。
“我知道我要什么,因这‘想要的’,所以我心中的‘我’更为清晰。”他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下的口气竟变得骄傲起来,说:“我要的是平静,是一种心的自由。我要给‘我’这种自由!”
“你的自由在桃花源里?”
“不!桃花源是我在追寻的途中要想往的圣地,而我真正要的,是追寻途中的自由!”
“哈哈……”我笑了,笑说:“你说得真好,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了!”
“这些话你会不懂得?”他疑惑的看着我,嗤笑了一声,然后这笑声在一瞬间变得苦涩起来。他试图掩住悲伤的情绪,用嘶哑的声音和我说:“你怎会不懂得?”
“你说的话谁会懂呢?”
“若没有人懂,你便也不去懂了吗?”
“都没有人懂的,我为何要去弄懂?”我想骂他是“疯子”激动的情绪让我忍不住睁开眼睛。我以为自己会回到狭小的房间,可我看见的——却实碧蓝的天空。
有风吹过草地,我便躺在着草地上;绿油油的嫩草被风吹的拂过我的脸颊,这感觉让我舒服。
“我们的心,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我们要的,只是我们想要得到的。”他扶着胸口,用情的对我说:“为别人改变!你为别人改变了太多,你已经远离了自己。做回自己,找回当初的你。这样,你就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又究竟是谁。”他一边说着,一边带上古时游侠头顶的斗笠,他要出发了。
我心想着他的话,若有所悟,痴痴地看着天空……
再看他,那个同我说话的少年已经渐行渐远,他摇摇的在远处同我招手,呐喊着和我说:“去寻找自己想要的!”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慌忙的站起身,用含泪的眼睛同他道别;在他转过身的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的叫了出来:“去寻找你的桃花源吧!”
“镜树!”他叫着我的名字,并喊着那句话:“为理想而浪迹天涯吧!”
“为理想而浪迹天涯吧!镜树,你也一样!”我也同他最后的说了一声“再见”!
“为理想而浪迹天涯”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话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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