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光
“下雨啦,下雨啦!”听到外边哗啦啦的声音,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教室外月明星稀,原来是教室前的那排白杨树在迎风沙沙作响,同学们轰然一笑,又赶忙走进教室,埋头读书。
这是我在打渔陈乡中上学时的一个场景!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一幕仍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初中三年的美好时光我不敢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但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
我上初一时正好是家乡实行家庭联产承包的第一年,生活虽然开始好转,但仍不富裕。那时候吃的是自带干粮,喝的早晚是稀玉米粥,中午是白开水。干粮多是黑白相间的花卷,有时母亲为了改善一下,每层之间加一些葱花油盐,吃起来要香甜多,还可以省些咸菜。也有条件好一点的,带的干粮是白的,也有的家长在蒸馍时里面用玉米面或红薯面加豆面,外面包一层白面,我们叫银包金。每次饭后把自己的干粮或单独或三五成群装在网兜里送到伙房里加热,每次开饭前伙房的师傅把装满网兜的笼屉抬到伙房前面的台子上,便打铃开饭。那时候上午第四节一般是没有正课的,多是自习课,十三四的孩子正是能吃能长,消化功能好的阶段,有不少孩子不到下课时间肚里就咕咕作响,眼睛早早地盯住了茶缸,单等铃声一响,便争先恐后地向伙房飞奔,在笼屉里寻找自己的网兜。那时分工明确,提前安排好谁去提馍,谁去打粥或开水。行动迅速的其实还有第二个原因,就是谁去的晚了自己的网兜往往被别人调包,只好捡别人剩下的提走,或者是干脆什么也没有,这种情况不多,但偶尔遇上一二回,也只好大眼睁小眼,一边咒骂,一边想法填饱肚子,每到这时,同学们往往会伸出援手,但同学熘馍时往往是吃多少熘多少,也没有多余的干粮,只好啃凉干粮。这样的情况多是调皮的学生看到谁拿的馒头好,便提前去到笼屉前将馒头拿走。
吃的菜多是酱豆或者老咸菜,伙房中午有炒菜,多是白菜豆腐或白菜粉条,偶有猪肉锅饼,那都是为教师和联校的领导准备的,是不卖给学生的,我估计就是卖也没有多少学生买。偶见有学生买的,也多是教师的子女或是与联校领导有关系的。课桌就是餐桌,谁有好菜也往往与同学们分享。记得有一次,有个叫丁万伯的同学家中办白事,带去了一罐头瓶肥猪肉片,那时也没法加热,吃饭时,你一块,我一块,肥肉片带着白色的猪油,吃一块,真是满嘴都是油,半顿饭的工夫一瓶猪肉片便烟消云散了。那时每星期三是最快乐的时光,中午要回家拿干粮,第四节放学后便借个自行车回家,母亲早已蒸好一锅窝头或花卷,中午照例还要炒个白菜豆腐之类的,我这边吃着饭,母亲便嘘着热气把干粮装进布袋里,吃饱喝足,我便象加足油的小汽车,又向学校飞驰而去。
那时候,冬春季节要上早晚自习,学生大都要在学校吃住的。学校学生宿舍有两个,一个是男生宿舍,一个是女生宿舍,都是三大间,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我记得女生宿舍要好的多,至少门窗是齐全的。男生宿舍就惨了,窗户是有的,但下面有一个洞,人可以在里边钻来钻去,门我记得好象是有,但是没记得怎么关过,好象是形同虚设,记得二班丁学东新买的球鞋被偷走,我很为他难过了好几天,要知道,我是上了大学以后才有了自己的一双新球鞋。两个宿舍间隔一堵墙,有几个混日子的学生有时不去上课,没事就掏墙角,竟在两个宿舍间掏出一个小洞,有调皮的学生有时夜晚去偷听女生说话,有时引起同学们的哄笑。后来被女生发现,用砖和纸堵上,但不久又被捅开,女生报告老师,追查了一阵子,也没追查出主犯,老师明确放言,谁再干这种事以流氓罪论处,才杜绝了此类案件的发生。虽然有老师查岗,但没有老师在宿舍里睡,三间大教室里放二十多张床,挤着三四十个青春萌动的少年,十一点前能够睡着的时候是很少的。虽然休息不好,但在学校住有在学校住的好处,可以不用来回跑,尤其是阴天下雨的时候,跑操不用担心迟到。多数情况下,在学校附近村庄有亲戚的就住在亲戚家,学校离乡政府不远,有的住在乡政府里的办公室里,那要认识乡政府的官员,我既没有亲戚在附近村,也没有亲戚在乡政府当官,所以只好挤在宿舍里。后来实在撑不住了,父亲便通过熟人在学校隔壁一家酱菜厂找了一间办公室,也是没有门,但门上调着个草帘子,有大风的时候要用椅子顶住才行,虽然如此,但是毕竟是个单间,也高兴的不得了。
生活虽然艰苦,但是那时都是单纯的,快乐的。学校外没有网吧,也没有可游玩的地方。那时刚刚恢复高考不久,考上大学改变命运是当时大多数同学的理想。那时学习的氛围是比较浓厚的,记得当时好象有电灯了,但电很不正常,经常停电,开始的时候是点蜡烛,每当停电,教室里每张课桌上便点起蜡烛,点蜡烛虽然方便,但是相对比较浪费,同时还不安全,有时桌子不稳,蜡烛烧到同学的头发衣服之类的案件时有发生。
于是学校便组织各班买气灯,气灯灯罩比较娇贵,不小心就会弄烂。开始时多是老师点,我们帮忙,点好后老师给挂上,每个教室两个,前后各一个,渐渐地我们看出了门道,我们班干部便积极主动地承担了点灯的任务,看着哧哧作响的灯罩渐渐由红变白,小心奕奕地把灯挂起来,心中也不由亮堂起来。那时学习很有点拼命三郎的味道,晚自习后还要在教室里挑灯夜战,先是和二班的同学比,先把他们熬跑,再和三年级的同学比,直到把初三的同学熬的都去睡了,我们才肯回去睡觉。到后来,老师发现我们几个上课有时瞌睡,仔细查访,才发现原因,把我们几个好好的训了一通。熬夜战役才算告一段落。
虽然没有网络,但我们的业余生活却是快乐与丰富的。课间踢毽子,打羽毛球,跳绳是我们最方便快捷的活动。那时的打羽毛球,球拍很少,羽毛球也不是很耐用。我们很少有钱去买球拍,羽毛球也没钱去买,但这些都阻挡不住我们打球的热情,球拍是现成的,大点的书本用来当球拍,球呢,就是用废纸团成一个纸团,打来打去,打的热火朝天,有时纸团被打飞出墙外,还要心痛一阵子。
那时好象上边有号召,在西部地区要植树造林,飞机撒播,需要大量的树种。记得课余时间我们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收集树种,记得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晚饭后我和同学们去打渔陈村去收树种,那是在榆钱种子刚刚成熟,那时是没有方便袋的,我们带着自己的书包到时村子周围,用手一点点的捧。回来路上,看到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想象不久的将来,我们收集的树种通过飞机能够撒播到祖国的西部大地,嘴里哼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心中充满着无穷的憧憬与自豪。
那时节,全县就有一所高中,考高中是比较难的,记得田道森老师经常给我们说,你们要想考上高中,不学得掉层皮能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那一年考高中我们共过了三关,在本学校预选了一次,在台前一中预选了一次,正式考试了一次。那一年全县就招了四个班,大约二百名学生,记得我们打渔陈乡中考上了四五十多个,约占全县的四分之一。
二十多年过去了,同学们天各一方,再没有团聚的日子,二十多年来,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当年收集的树种有多少撒到了祖国的西部,有多少能够生根发芽,如果能成活万分之一的话,也应该有一棵成为不小的大树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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