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听马克.西姆的钢琴曲,而且听得最多的就是《出埃及记》,然后就是《野蜂飞舞》。很难说清楚我究竟因什么才喜欢马克.西姆的音乐,但就是喜欢,喜欢得要命,没有任何缘由。就像你去问吸毒的人他为什么要吸毒,他也回答不上来一样,有些东西我们说不出它的好,只能体验,仅此而已。
第一次听马克.西姆的钢琴曲,那是我还在塔里木大学上学的时候。那时已是黄昏,太阳刚下了山,但热还没有退,所以我还没有勇气走出网吧,尽管我早已打完了当天要打的稿子。我突然变得懒懒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杨新宇给我的烟我还没有吸,我只好坐在网吧的黑暗角落吸着烟,看着窗外渐渐发亮的霓虹灯,陷入阵阵沉思之中…
音乐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我的耳朵的。它宛如一股清泉进入我的意识,然后和我心中那股忧郁的无声之乐融合,使我的周身不由一颤,然后陷入了空前的狂热之中。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现实和幻觉的界线也随之模糊;恍然间,我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很明显,我进入了一个从未去过的美丽世界,那里没有人类开凿过的痕迹。面前似乎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树林,隐约之中有一阵骏马的嘶叫声滚过我的耳朵;整个天地都很有规律地颤抖着,仿佛一个充满野性力量的汉子剧烈运动后不断喘气,我被再次包裹在一种很野性的力量中生存,很安全。
天空突然变得很暗,一只鹰飞旋着和从四面八方积聚过来的乌云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低低地在空中飘荡;整个天地间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有些惊讶地站在这昏暗的天地间,心里有一种野性的力量瞬间产生、蠕动、盘旋、壮大。突然间,我很想高喊、释放自己心中强大的野性力量,使之在我眼前勾勒出新的轮廓,取悦我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头顶的云层不断地飞旋,我心中的那股野性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壮大、飞旋。我就在两股力量的夹缝中轻笑,发出咯咯的声音。突然,我心中的那股力量不断攀升,直冲脑门,然后迎着天空的乌云直冲上去,势不可挡。一股闪电突然划过天空,然后“轰隆隆”一阵闷雷随之滚过我的心头。我心中那股力量也被点燃,灼烧着我的每个毛孔和细胞。“啊”我的呐喊和闷雷声同时发出,震得我的耳膜隐隐作痛。马的嘶叫声又清晰了些,远处飞旋的鹰的尖啸声、我的喊声以及闷雷的声音同时发出,我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包裹,似力量无穷的天地间最高的主宰,傲然挺立在这天地间,全然不把人间的苦难放在眼里。
马如一阵黑色的闪电从我身边闪过,不断朝前尖啸着冲去。天边的那只雄鹰亦从我头顶飞旋的鹰的尖啸声、我的喊声以及闷雷的声音同时发出,我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包裹,似力量无穷的天地间最高的主宰,傲然挺立在这天地间,全然不把人间的苦难放在眼里。
马如一阵黑色的闪电从我身边闪过,不断朝前尖啸着冲去。天边的那只雄鹰亦从我头顶飞过,似乎给马鼓劲,要他跑得再快些。地上,一匹骏马在这昏暗的天地间奔驰,不断嘶叫;天上,一只鹰兴奋地尖啸着,追着马,似乎要和它展开激烈的比赛。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憾了,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看着它们在广袤的天地间不断地追逐着,在各自的领域大显身手,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没用,是多余的。天上是乌云、闪电、闷雷和鹰的领土,地上则是马和森林的王国,而我,我又是什么?我突然被一股自卑包裹,而这足以让我崩溃,我有何理由不让自己为之呐喊、为之落泪?即使我在这充满野性力量的天地间装作哑巴,我那高傲的自尊也不会答应和我一样选择沉默。“啊!”内心孤独无助的灵魂再次呐喊,和着天上的闷雷一起为骏马和鹰呐喊助威,丝毫不把那些象征生活苦难的雨珠放在眼里…
雨过云止,乌云也渐渐散去,骏马和鹰也不见了踪迹,我也躺在这黑暗森林的边缘喘气,一动也不动。雨后的月亮也比平时亮了不知多少倍,圆圆的,煞是可爱。她笑着看我、抚摸我,用她那宛如薄纱的光芒。但我内心的凄凉和绝望岂是它可以安抚的?就像这场雷雨一样,就像这渐渐远去的骏马和鹰一样,我亢奋的情绪、我那颗不甘示弱的心和激昂的精神也不会永远地持续下去。我也会老,也会死去,我怎么可以不忧伤、不会为我逝去的青春感到伤悲;我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怎么可以?!
我会渐渐老去,会在某个黄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摊开我年轻时写的无望的稿子和小册子。看着它们,当我透过模糊的镜片看着我的手指渐渐划过那些布满灰尘的稿纸;当记忆又在那些模糊的文字、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的字里行间浮现,我已成为一个糟老头的我,我怎么不会为碌碌无为的、早已逝去的青春而悔恨?我会渐渐老去,皱纹会乐此不疲地爬上我的脸颊,为我送上死亡的气息。在那一刻,我该怎么办,是为逝去的年华悔恨,还是为自己碌碌无为而落泪,抑或像世人一般安然地懵懂地死去?我会死去,不管这命运给我的审判什么时候降落在我的身上,但我最终还是会死去,在未来死去。我会死去,或在安静宽敞的卧室,抑或在无人所至的野外,在乱石中曝尸原野,被残狼、饿虎蚕食,死无全尸。我会死去。若干年后,当后人在断石层中发现、挖掘到我的时候,他们会拿着器械在我的骨头上乱指乱画、拿着我的残骨供他们研究的时候,他们是否为我~他们无能的祖先感叹,为我遥不可及的梦想悲叹,为我碌碌无为的人生而叹惜、悔恨?他们亦会发现我的小册子,那怕它们是以一大堆草稿或毫无意义的文本的形式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蹙眉,会对着我那梦想残躯摇头,拿着放大镜去看模糊的文字,摇头、叹气,任其化成尘埃,灰飞烟灭…
我的眼前浮现出很多朦胧而又不确定的意象,意识被音乐牵引着,畅游于想象的海洋里,像无数个奇特的泡泡中一个,易碎而又璀璨。在音乐的牵引下,我的心里升起无数朵泛着绿光的白莲花,让我恍然间仿佛进入了天堂。我心中的莲花不断地上升着,上升着,我的精神也在这广袤的音乐天地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思想也被分割成若干个房间,进进出出,仿佛游历了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人也成熟了很多。我就这样被马克.西姆的音乐感动,说不出一句话来,久久畅游于音乐给我制造的天堂,根本无法醒来。直到烟烧到我的指头,音乐也戛然而止。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才明白马克.西姆的音乐是最知我心,也是我听过的最好的音乐之一。毫无疑问,《出埃及记》是相当成功的乐曲,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敢预言,《去埃及记》将会影响好几代人,不光是我一个。
后来还听马克.西姆,听得最多的是《野蜂飞舞》。《野蜂飞舞》给人的东西亦很多,但它其实想告诉我们的是:人,作为自然界的主宰,他的优越性就在于他的坚强,他对生活苦难近乎于万能的韧性。人处在逆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丧失了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力量。记得有一个网友告诉我,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他曾听见很多地方的电台上都在放我给他推介的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很振奋人心。我觉得他在说谎,因为我觉得在困难中能振奋人士气的不是《出埃及记》,而是《野蜂飞舞》。两部钢琴曲虽都有一股很强大、野性的力量,能振作人的精神,但侧重点并不能相提并论。《出埃及记》里隐隐有叹时光飞逝、青春不再的悲观情绪,过于颓废;而《野蜂飞舞》强调人必须在逆境中抗争,从而为自己闯出一片新天地。所以,我个人认为,汶川地震后,各电台放的曲子应该是《野蜂飞舞》。我想,这也是马克.西姆创作《野蜂飞舞》时没有想过的事吧。
后来,不管到哪里,不管我有多么窘迫,情绪有多么低落,我的手机、mp4里必须要有马克.西姆的曲子。先是《出埃及记》,然后是《野蜂飞舞》,后来便多了起来,如:《leeloos theme》《克罗地亚狂想曲》《viactory》(凯旋)《desert skies》。在我眼里,马克.西姆已不是一个单纯的音乐家,而是一个文化符号,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就象李斯特和贝多芬一样。但马克.西姆愿意我这么看他吗?假使他不愿意,我就看他是我的神,是我心中的上帝~这是实话,发自肺腑的。
玛琪
2010年2月14日凌晨.于西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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