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上位

在这个追名逐利的社会，农海却无意仕途。在镇里，站股级干部中，他不管对上对下，对待老百姓，都能以诚待人，左右逢源，人缘极好，并且在工作上年年被评优秀。甚至还获得过省级先进个人称号。然而，组织上曾一度将他纳入副镇长候选人，他都断然拒绝。领导以为他是高姿态的一种表示，其实内心还是想得到提拔的。因此，虽然在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不同意，还是以党委决议的名誉，将他纳入候选名单。他再次找到有关领导，说他没有任副镇长的才能，选择不上还好，要是选择上了，自己能力不行，不能胜任，闹出笑话来，羞人得很。在组织意图没有改变的情况下，人代会报名之后，他到处找代表，苦口婆心地请求大家不要选他。如果不选他，他会感谢大家。如果选他，他就会恨大家。很多人不理解，很多人想成为候选人，花多少钱都行。他却不愿意，并要求组织改变意图。在组织的坚持下，他又游说人大代表不要选他。甚至提起礼物到县人大找领导帮他把他的名字从候选人名单中划除。

一般情况下，作为候选人，为了能选上，自己主动和人大代表“沟通”，主动请客，送烟送酒，甚至送红包的，有的是。农海却反其道而行之，真是令人费解！于是有人猜测，他当财政所长，在财政所单位范围内，用钱方便，又有签字权。如果选上了副镇长，有什么费用，自己却不能签字报销，还得找镇长签报。而农海对此却摇头否认。

在农海看来，自己在财政所长的岗位上，不论做哪样，都轻车熟路的，虽然也辛苦，但因为熟道，工作起来不觉得累。如果换了岗位，自己还要花时间和精力熟悉新的岗位工作，伤脑筋得很。关键是他喝不了酒。而提拔后，大小也算个领导，不喝点，会有人说嫌话。要多少喝点的话，晓得他会喝酒，就难免会遇上劝酒劝得难以推辞的情况。这样一来，为了工作，为了应酬，用公家的酒，喝坏了自己的身体，划不着。他这样解释，到有很多少能理解。因为平时间，有接待任务的时候，他喝上一口酒都会马上胸红筋胀地苦撑。可有人说，就算他当上了副镇长，只要他坚持不喝酒，也没哪个敢喝拿酒灌他。农海说，一旦到了那个位子，有时候会身不由己。更何况他的身体因胰腺炎动过手术。人虽然帅气，穿着总是整洁大方，并显得精明能干。但很瘦削，像全美猴王似的。这样的身体，不要说平时喝上一杯酒就脸红到脖颈根的，就是不红，也绝对受不了陪酒之苦。再说，我们曾看到他被劝得没办法，多喝了两杯酒，结果话都讲不伸展。好像想法啥，舌头不听使唤似的。因才我们理解，他说没才能当副镇长，从这方面看，可能也有他的道理。

然而，若干年后，我才无意中知道事情的真想。

我的一个在农村的表侄儿找到女朋友，请我一起去陪坐。在闲谈中，知道侄儿的女朋友有一个妹子，找的男朋友就是农海家的儿子马成。而据我所知，农海的儿子已上了大学，怎么会到农村来找女朋友呢？再说，既然是农海的儿子，怎么会改姓马呢？原来，农海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办了独生子女证的大儿子农程。一个是用计躲开计划生育超生的，改跟母姓，说是妻兄之子，和他们生活是为了上学方便。但小儿子马成称呼农海为叔，称呼其妻为娘。不知什么原因，马成读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就再也不上学了。后来，成天除了睡觉，还经常看到他呵欠连天的。每顿饭能吃上一小碗就算不错。人像根干藤子一样，无精打采的。并且谈上恋爱不到两个月，农海就请人到女方家讲娶亲的事。我猜想，农海恐怕夜长梦多，巴不得给他的小儿子娶亲圆配后，了却一桩心事。毕竟，他的小儿子还不到结婚年龄，这样急于为儿子娶亲，不得不令人心生疑虑。我将我的观察和分析给表侄说了后，表侄给他的小姨妹讲了，希望他的小妻妹慎重对待这桩婚事。可他的小姨妹说，对方在城里有一栋大房子，虽然马成的母亲没工作，但家里很有钱。她想赌一把。

唉！农海原来是超生了个孩子，怕参选副镇长，有知情人做鬼，把自己的工作都选择丢了。所以才极力逃避仕途升迁的机会。由此看来，农滑稽戏的选择是明智的。而农海为人极好，恐怕与此不无关系。

可惜多生的儿子不成器。这成了农海的一块心病。农海身体的羸弱恐怕也与此密切相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