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姨 子 (散文)
金 矿
小姨子可小得多,比我的孩子只大两岁,我们结婚时她才刚刚学走路。由于年龄差,两姐妹不太亲近。但老妻经常念叨着她,因为她还有好多令人值得牵挂的地方。
我十八岁结婚,妻子是我大表姐,外婆做主包办我是不得不服从。由于害羞结婚前很少去她家,看到岳母手里抱着个小女孩。真没想到还是妻子的小妹妹。
儿子小时候喜爱到外婆家,也会很自然地同小姨吵唠,小姨子俨然是家庭的主人,侄子不尊重她,会赶侄子出门。岳母不知批评她多少回。妻子兄妹五人,中间夹着三个弟弟,最小是妹妹。这两头的悬殊几乎成了代沟。平时不生活在一起,她们共同语言也少。这位小老鬼,由于老岳宠爱她,让她自由而开脱。对几位兄长从来不尊称为哥,都是顺口叫名字,前面还要带个“小”字,但有一点,我既是她大姐夫,也是大表哥,一向很是严肃,她可从来不敢对我不恭,都是以大哥相称,一是一二是二,还算尊重。
你不看小老鬼很受父母宠爱,但在读书问题上却和大姐是同样命运,因为不识字的父母本身就不重视女孩子的文化教育,再说他大哥和二哥的孩子出世,都缠着她,相继要她当保姆。她十五岁时我老岳父去世,临终回光返照突然叫了小姨子名字,大概是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未尽将小闺女领养成人的责任。
岳父去世后不到三年,老岳母也遇到不幸,患胰腺癌西去了,那一年小姨子只有十八岁。从此同两个哥哥吃起了推磨饭。三哥到人家招婿对她难以顾及。哥哥嫂嫂毕竟不太知疼靠热,生活有点迷茫而怅惘,向往找个好婆家。
乡间有个习俗,女孩子二十岁生日一定要举行仪式,因为这是在娘家最后一个整生日。两个哥哥都不想为她排场。一天特地跑到我家,几乎是一种哀求的口吻,要我帮她争个脸。我说这是应该的,谁叫我们是老大呢。当时时兴挑礼,礼担子一头是馒头糕,一头是挂面,上面还放一身衣料,从头上买到脚,尽管钱不多,我们当时家庭也很困难,用去我两三个月的工资,在她家门口炸起了鞭炮,村里人都说这老姑娘还算风光的。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同本村一个小伙子谈上了恋爱,哥哥嫂嫂是坚决不同意,因为辈分不一致,这个家庭还与他们家有多年恩怨。她失去了自主权。因为她出落得水灵,街镇上一蔬菜贩子托人谈给她的三儿子,早年有三世修街七世修城的说法。两个嫂子很快就促成了这门亲事。蔬菜贩子日常都是靠斤斤两两赚钱,所以那种精明会叫人想像得到,也就自然没有彩礼,就这样不花钱把媳妇娶到家。
改革开放让精明的生意人都往城里涌,婚后那很油滑的男子很快把一家带到江南某县城做水果批发生意。不久她们有了儿子,开始几年还算和和美美,没有想到在孩子读书后,她们婚姻出现了裂痕。男人请来一轻薄女子辅导她们孩子,时间不长这个女人竟同小姨子抢班夺了权,发展到公开私通。那个女人干脆不要脸同自己男人离了婚,就和小姨子的男人姘居了。
老实小姨子忍气吞声,不知淌了多少眼泪。起先是坚持抗战,后来气的没有办法想到了我们,但又担心受娘家人耻笑。电话秘密地打给我。说实话,我公务繁忙难以脱身,难以放下手中事去陪她进行连锁诉讼打官司,她哥又都不识字。这样就委屈了她,一直耽误好几年都没有彻底解决。不久前终于听到她的好消息。自由了,没有了羁绊。原来她还有一个很自尊的原则,就是下决心这辈子不再找粗鲁的男人,不再找没有修养的男人。
春节前接到她的电话,从声音听出,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喜悦。说今年回来要带给我们一个惊喜。我说就期待和恭候你的佳音。那是正月十八这一天,天空少有的晴朗。我们一家迎来了两位久违的客人。老妻和儿媳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小姨子带来了一位斯文尔雅的客人。他们下车后,小姨子像那位介绍,说这就是我的文人老大哥。可能你没有他斯文。这位同我尊称大姐夫,小姨子还是纠正,应该叫大哥。原来这就是给我们带来的惊喜。
中午我们家办了一个质量不高的中餐,他们吃的还算热乎。时间不长,这位小姨子先生却对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从乡土老头的秉性中也看出一丝光彩。他告诉我业余爱好是格律诗词,我说虽然爱好文学,却很少动笔诗词。格律韵脚基本功太差。他笑了,大哥谦虚了。虽然我们在酒席桌上没有对答和韵,但毕竟有了共同语言。双双交流通联信号电子邮箱和qq,老妻她们姐妹茫然不解,说这两位连襟在打哑谜了。没想到小姨子找到一个与我同道的朋友。
他们回家后,我的qq上加了一位新友,原来他也是婚姻失败者,敌不过风情万种红杏出墙女人离异的。我们交流文学、交流人生、交流世态,谈得异常投机。当然也谈到第二次婚姻,说很珍惜,会像我对待他大姐一样对待小姨子。我问他这是什么生活定律。他答可能是马太效应吧。没有想到小姨子会在人海中找到像我这书呆子的朋友,也许这种抉择是对的,只有像书呆子才不会同不识字的女人计较,才能忍让和呵护她们这些生活能力差的女人。风雨过后的小姨子似乎坚强了许多,已经适应都市情感了,我相信她们会有一片新生活的家庭蓝天……。
赐教处:江苏淮安市楚州南闸文化站
qq:772324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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