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手懒就开始看电影。因为心理阴暗就专挑些黑色的看。先后看了《超越疯人院》、《死亡实验》。今天又看了《浪潮》。看的结果就是手更懒心更黑。
多少年来,集体主义,理想色彩,服从与纪律,尊重与平等,权力与合作,甚至统一服装,统一标志,统一手势,这些看似平常的理念和细节,都是从小就开始接触,到现在都认为太习以为常了的美德与传统,怎么忽然就和纳粹和独裁甚至和希特勒连在一起了呢?
然而这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在仅仅一周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就在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师和一群天真未雕的孩子们身上发生了!这个结果是那么的恐惧甚至不受控,差一点就让他们变成一群优秀的小纳粹!让他变成第二个号令天下的希特勒?!这些尽管这么出乎意外,却又这么合乎情理!
德国某中学活动周,赖纳开了一门讲独裁的课。本来老师和学生,对此都不感兴趣。毕竟独裁之于对德国人,应该和中国人之于文革差不多:不想提起,不能忘记。不过,赖纳还是别出心裁的开始了他的课。
他要求学生严守纪律,给他们灌输集体观念,提议成立了一个名叫“浪潮”的组织,为组织规定了几条简单却又合理的纪律:所有座位直面教师, 发言必须起立, 对老师要尊重、统一着装,统一问候手势,团结协作,互相帮助,集体荣誉感等等。在这个组织中,弱小、强悍、受到欺凌或欺凌别人的人都能团结到一起,每个人都从组织那里获得认同、安全和归属的感觉。以至于一直受人欺凌的懦夫成了拔枪欲射的怒汉,生来温文尔雅的处子也跟着狂热地挥手敬礼,只会躲开的小人物也跟着热闹的四处张贴“组织”的标记……
所有这些,从本质上看来实在没一点过错。至少对从小生活在集体主义思想熏陶之下的中国观众来说是这样:哪个学生不知道回答问题要起立,对师长不可直呼其名,上课听讲坐姿端正,这些不仅合理,而且是基本素质。哪里就会将这些琐碎的小事联想到洗脑和纳粹。
然而一周之后却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那就是在这些简单的原则下,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老师变成了一个一呼百应的偶像,一群不怎么守纪律的学生变成了一群绝对听话的绵羊:他们再也不会用大脑思考,完全摒弃了异己,一点也听不得不同意见,只会绝对服从领袖的一切指示。这个转变究竟是从何开始的呢?
回顾一下这个转变的历程,也许从一开始跟着老师跺脚开始,就体验了群体的无理性。也许从统一服装开始,就放弃了独立思考。也许从习惯站起来回答问题开始,就学会了绝对的服从。也许从接受成员的一致性开始,就只能随大流了。……于是五天的时间过去,当老师做出组织的手势时,浪潮的的成员们山呼海啸着一同将右手在胸前摆出柔和曲线。当老师指出组织的叛徒时,立即有一群忠诚者将叛徒揪出来惩处。
当站在台上的“伟大导师”在宣示着“祖国在全球化过程中成为输家,政治家根本是经济的傀儡。当我们把自己的星球一步步推向毁灭的时候,那些富人却在一旁摩拳擦掌,建造空间站,还想从高处来欣赏这一切。此时此地,我们要创造历史。从现在开始,浪潮将席卷全国,谁阻止它,浪潮就将它吞噬”的义正词严里,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高喊一声“住口”吗!
甚至当老师已经明确这不过是一段法西斯的实验这个组织必须解散时,还有那么多人惋惜甚至为了组织而自杀!就是在死者已死,导师被抓的情况下,究竟有多少“观众”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经过精心设计的诱人作恶的骗局、一个被看似毫无危险的小游戏包裹起来的陷阱!而自己不过是这场骗局中被巧妙利用的打手和工具?
甚至当老师已经明确这不过是一段法西斯的实验这个组织必须解散时,还有那么多人惋惜甚至为了组织而自杀!就是在死者已死,导师被抓的情况下,究竟有多少“观众”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经过精心设计的诱人作恶的骗局、一个被看似毫无危险的小游戏包裹起来的陷阱!而自己不过是这场骗局中被巧妙利用的打手和工具?
于是,就在这短短的五天里,几百人的个人意识终于被集体意识主宰了,独裁的发生就在眼前再造了。也许正如电影试图表现的那样,在整个过程中的某一时刻,其中会有一两人感到这转变的不可思议甚至惊讶,甚至其组织者本人也会偶尔良心闪现试图扭转这个进程,然而等过程超过某一临界点,这个被人小心造就且成长起来了的“魔鬼”,就真的再也无法控制了。
共性与个性,集体与自我,民主与集中,这些褒贬早就明确的词组,忽然感到那么恐惧。尊重与服从,家长与上级,社会与自我,奉献与牺牲,这其中没有一个独裁的成分,甚至一直是自认为人类社会得以够共同遵守和发展的美德。然而,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与“帝国党代会”、“法西斯”,“效忠”画上等号的呢?
什么是独裁?似乎谁都明白:极端的集体主义、个性消除、统一的制服、对异己的隔离与言论自由的取消、一个政治偶像以及他对未来利益的许诺等。然而,在这里却完全没有一点他们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闪闪发光的人类德行。然而等光环失去,才能发现他们不过是殊途同归的一丘之貉。
以光复德意志为目标的希特勒的法西斯独裁统治给人类造成了深重的灾难,以共产主义为理想的斯大林的布尔什维克,带给了苏联什么呢?莫斯科红场上的游行在性质上与纽伦堡的庆祝政党生日的盛大礼节完全一样。两个仪式都一样强有:法西斯膜拜的是一面所谓‘鲜血的旗帜’,布尔什维克的中心换成了一具领袖的遗体。法西斯主义与共产主义,两个看起来完全相悖的理想,为何在实现的过程中又是如此相似?然而这些不过是领袖为实现自己目的的一种包装而已。
在这不知不觉的转变中,你自己会是什么角色吗?是组织的一级领袖,是组织的一位忠诚者,还是组织的一位打手?在这一片喧嚣的迷茫里,无论如何也难想象你会是那仅有的一位清醒者!
还是听听伟人们在很久以前的警告吧:
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中说:“在极权国家,如果一般人民对于政府的压迫感觉,并不若自由国家最大多数人所想象之尖锐,那是由于极权政府在控制人民的思想上取得了高度成功。政府希望人民脑子里怎么想,人民就怎样想。”
托克维尔在演讲中说过:民主扩展个人自由的范围,而社会主义却对其加以限制。民主尽可能地赋予每一个人价值,而社会主义却仅仅使每一个人成为一个工具、一个数字。民主和社会主义除了‘平等’一词毫无共同之处。其中的区别仅仅是:民主在自由之中寻求平等,而社会主义则在约束和奴役之中寻求平等。
荷尔德林说,“总是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
伏尔泰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
医生说:一个人在三岁时大脑就完全发育成熟了。然而这个大脑要学会独立思考可能需要30年。
呆子说:要将这三十年思考过的东西重新洗干净,可能只需要5天。而我们要做的,也许只是成为一滴不那么容易被洗掉的顽渍吧,哪怕多坚持一天!
于木鱼宅
2010-5-13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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