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还好好的,昨天突然说降温就降温了。先是大风,然后是乌云密布,紧接着就开始下雨。听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可是雨下下来了,却没有听到打雷闪电。平日晚饭后总是要出去散步的。可这还会儿的天气是出不去了。
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的可怕。我坐在客厅里,突然发现一直好好的鱼缸怎么也像是经历了一场沙尘暴,昏天地暗的。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妻子把鱼缸里过滤的水泵给停了,只是开了充氧机。我问妻子为什么?妻子说那可是五十瓦的功率呀!
我明白了,自从我喜欢上了养热带鱼,妻子总是觉得代价太高。别的不说,每个月光是电费就多出二百多块钱。她知道,加热棒是取不了的。因为热带鱼的生命就是来自于温度。所以尽管她不乐意,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这些小的方面向我提出抗议。
我赶紧换上过滤的水泵,这时我发现一向活蹦乱跳的红箭鱼有几条似乎有问题了,躲在鱼缸的一角一动不动。我用手拍拍鱼缸,结果发现有三条很快就漂浮到水面上,显然它们已经失去了生命。我告诉妻子,这都是她惹的祸。可妻子却不以为然,说这些热带鱼也太矫情了,这么高的代价还养不活它,早知道就应该养点金鱼。至少不用浪费电力资源。
在北方养热带鱼本来就是一种挑战。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因为在鱼的世界,除了大鱼吃小鱼,留下的还算是一个公平的世界。我有几个养鱼的好友,没事的时候总在一起交流。他们本来比我养鱼的时间要长,可是他们养鱼的水平却总是不及我。前不久我们三人去买了鱼,结果过了不到一个月,他们的鱼已经是残缺不全了。可我的鱼几乎还是完好无损。
他们说,他们都是按照书本上写的去做的,不应该有什么失误。他们说水温控制在二十六七度就可以了。可是我有我自己的理解。我觉得现在什么都可以相信,唯独书本上的东西不能相信。所以我的鱼缸的温度一直控制在三十度以上。当然了,在我们这里要保持这样的温度,是需要耗费更多电能的。不过我想,既然选择了喜欢热带鱼,其他的就不再重要了。因为我们面对的也是一种生命,对于生命而言,哪里还有成本高低呢。
我把死去的鱼刚打捞出来,客厅里的座机就想起来了。我一看天已经黑下来了,我想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来了。所以坦然去接电话。一听原来是县委办公室打来的。通知我明天早晨召开全县党政一把手会议。我问什么内容?对方说是关于干部考察的内容。当时我就想,这下县上的事情总算有了开始。
不是我喜欢发牢*,这中国的事情也真的就是蹊跷。本来是正常的政府换届,可是一拖再拖,说来已经快有半年了。早就听说县委书记要荣调,县长要做书记。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见动静。眼看着县委上班的认识越来越少,政府也是除了每天大门口来一批上访的群众,其他的也是让人没有办法再说。
现在上级终于有了动静。我想一定是关于我们县委和政府的班子问题。于是我也无心再去看小鱼儿的游动了。打开电视正好赶上整点新闻。除了国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外,就是说我们的股市和楼市了。
前段时间中国的楼市简直就像是患了狂犬病,价格涨得已经不是令人瞠目结舌了,简直到了能摧毁人的灵魂的地步。后来总理说了,在他的任职内一定要让楼市归于理性。不过当时总理将外之后,房价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涨。不过后来国家采取了一些措施,眨眼间欣欣向荣的楼市有了摇摇欲坠的感觉。
其实让我说,中国的问题早就不是房价的问题了。前两天国家公布了一些和民生有关的数字,一看才知道物价已经开始膨胀起来了。尽管我们的新闻还是在说形势一派大好,可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早就感觉到了,已经不是那么的惬意。说句不恰当的比喻,恐怕都不及我那些生活在鱼缸里的热带鱼,因为他们至少每天还有我去关心,去喂食。
这几天的网络新闻很有意思,一会儿说这里的房价已经出现拐点了,一会儿又说那里的房价开始下降了百分之十五。一会儿说房价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一会儿又说房价再掉,银行就该出问题了。反正说什么都有。当然了,说话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是专家。只是我觉得,房价的上涨不是商人的唯利是图,而是社会形态所派生的一种必然现象。我给在大城市的朋友打电话,问他们买房子了没有?他们似乎很惊讶我问这样的话。说如今的房价那是有钱人的事情,和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我说不是房价掉下来了吗?可朋友说,这样的消息我怎么也能相信呢。
最后他们告诉我,别信别人的话。房价要能下来,那我们的国体也就快完蛋了。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说,在中国,房价和政治一样,都已是一天比一天高,怎么可能下来呢。不过后来我发现,房价到没有降多少,倒是中国的股市开始大地震起来。短短的一周时间就掉了百分之十七还多。我的几位热爱中国资本市场的朋友这几天是夜里做恶梦,白天吃不下饭。眼看着身体都要垮下去了。
开始我还想劝劝他们,可转念一想,股票市场是什么?其实和我现在走的仕途还不是一个样子。理想永远是理想,现实毕竟还是现实。有时候股票还比仕途更有点可比性。毕竟那是和钞票打交道呢。不过我也觉得,朋友们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损失了一点钞票嘛,有什么了不起。其实现在的中国,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你能用一种玩笑的心态去对待,就会觉得没有什么的。
不过我的这个论点一出口,马上就得到了朋友们的强烈抗议。他们说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坐着国家配发得小车,吃着国家报销的美味佳肴。时不时儿的还弄点灰色收入。自然可以用玩笑的心态去感受什么事情了。可他们那都是血汗钱,丢进股市是为赚点养老的幸福。没想到这下倒好,幸福没有了,连本钱也没有了。怎么能玩笑呢?到底是谁在玩笑谁呢?看来我的理念朋友们是不会接受的。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朋友们不接受也无所谓,只要我能存有这样的心态,我的世界至少不会像热带鱼缸里没有了温度那样残酷无情。
因为明天的会议很特别,所以晚上我早早就睡觉了。只是躺在床上没有睡意,于是我把双头柜上的那台小电视打开,为了不影响妻子休息,我带上了耳机。没想到电视里正在不放汤姆斯杯羽毛球赛。这下我更是没有了睡意,一家伙一直看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完结。
结果早晨起来我发现字啊记得眼泡都是肿的。尽管我一直在洗手间里处理,可直到我去开会还是没有多少改观。结果来到会场,同僚们一看我的样子都开起玩笑来,说我是不是昨夜在想好事了,没有睡觉,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副模样。
看到会场的人已经不少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会议只是对少数人有意义,其他的人也就是来玩玩而已。平日大家总是聚不在一起,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说是十点报道,十点半开会。可是都快到十一点钟了,我发现主[xi]台上还是空空荡荡。当时我不由想起了当年《人民文学》上刊登了一篇《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的小说。只是后来小说被说成有政治问题,被取消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算什么呢?不就是哥俩娶了一个女人,每天轮着睡觉嘛!放在今天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是爷爷辈睡孙子辈也是屡见不鲜。天晓得台子上一会儿来的都是些什么呢。说不定和那哥俩差不多。
再说了,这样的会议我们一年少说也要参加几回吧。其实每一次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小姐,时时刻刻准备被人蹂躏和*奸。当然最后也有好处费的。有时候我真不想来,可是我又不能不来。记得有一回我去出差,在一家宾馆晚上一个妖艳的姑娘闯进我的房子,非要让我把她留下。我说年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呢。当时姑娘说了,她也不想干这些。可是不干吃什么?她家里有上学的弟弟,还有卧床不起的妈妈。
我当时听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其实不是当时,就是到了今天我也没有想出来该怎么去回答那位可怜的姑娘。所以尽管我知道这样的会议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也就是小姐聚会,上边坐的大概就算是嫖客了吧。
既然是带着玩笑前来的,所以我想的也就有点玩笑的意思。就在我还想继续意淫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开始出现在台子上了。不知道是谁调的舞台灯光,台子上的人个个脸上毫无血色。先是还为离任的县委书记主持会议,接下来是考察组的领导讲话。大道理的话我在这里就不重复。因为我的这些文字最后是要出书的,说出来会增加印刷成本,还真的有些不划算的。说到最后,就是让我们在座的推荐一名县委书记,然后是对即将离任的县委书记在任人的过程的情况进行一次测评。
发了两张表,很简单的。发表的人知道我们这些小姐是不会带笔前来的。所以同时也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支圆珠笔。其实我知道,填和不填都是一样的。这就和嫖客和小姐的关系一样。只要给钱,这边就会脱裤子。至于说人性和精神之类的事情,这个时候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大概用了最多也就是五秒钟的时间就完成着台上人说是最庄严的一次投票。大家算是完成了任务,会议也就到这里算是结束了。可是当我走出会场,发现会场门口威武的站立着八位武警战士,个个神情严肃。看到不远处上访的群众站立冷冽的风中,朝这边张望。顿时我有了一种愧疚。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儿女,在这里被蹂躏糟蹋,却还沾沾自喜。难道这就是……
我想不下去了。出了门,低着头,赶紧钻进自己的车子里。司机问我现在去哪里?我回答说,下地狱吧。
司机先是一愣,然后心领神会,笑了一声,开始把车子从会场门前开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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