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文来先生
近日读宋濂的《杜环小传》,杜环,字叔循,其先庐陵人,侍父一元游宦江东,遂家金陵。不由想起我的老师文来先生,先生姓张,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其祖籍山东郓城人,也随父亲游宦台前,遂安家于台前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台前县打渔陈乡田庄村,也是我的故乡。
先生逝世已经二十五年了,然而先生的音容笑貌却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我也没有想明白,张先生为什么会落户到我们那样一个偏远的乡村,我的故乡虽说不上是全县最偏远的,但离当时 的范县县城(当时我们属于范县)100多华里,而且处于打渔陈乡的最东北部北与山东省张秋镇相邻,听老人说,先生一家刚到我们村时,就住在村里的碾屋里,碾屋在村当中的丁字路口,我想像不出碾屋当时的情景,我记事的时候先生一家已不在那里居住,碾屋仍在使用,只是少半边,只下一间,中间有一巨大的碾盘,那时没有电,全村人和畜生的大部分吃食都要在这个碾盘上加工,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先生一家是如何在此居住的情景,当时先生的父亲是县里的一名副县级干部,我现在仍想象不也先生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先生一家安排到我们那个偏远的乡村,是啊,以今天人的思想去揣度前辈们的做法,无疑是对先辈们的不敬与亵渎,然而,感谢上苍使先生安家于我的故乡,使我有缘接受先生的教诲,在我们村除比先生年龄大和年岁相近的以外,多数是文来先生的学生。先生面容消瘦,使的颧骨显得有些稍高,平时头总是微昂,发型有些像鲁迅先生的画像上的平头,中间的头发总是直立,稍偏,显得有些桀骜不顺,正如先生的性格,平时难得见到先生的笑容,但一上起课来,却像换了个人一样,先生总是神采飞扬,抑扬顿挫的声音总是把我们带入一个又一个难忘的意景, 先生给我们讲解的《小英雄雨来》的情景仍清晰在目。
我们的教室是两间土屋,前面两扇木格窗户,后面只有两个不大的吊窗,说是窗,其实是两个三角形的洞,当时我们只放麦保假和秋假,农忙时大点的孩子可以帮大人们干些力所能及力的农活,我们从没有暑假,在盛夏酷暑时节我们仍要在闷热的教室里上课,那时候,先生总是左手执书,右手执扇,穿着大裤衩,白背心,边抑扬顿挫地讲解,边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大扑扇不停地扇着,走到谁那里,谁的脸上便掠过一阵清凉的风,有调皮的孩子在先生走过后,还要抬起屁股,俯起身,企图多得一阵凉风,往往被先生发现,先生回手一扇,啪的一声,引得孩子们一阵哄堂大笑。
小时候,非常喜欢上先生的语文课,而作文课又是我的最爱。每周的作文课和周记课相间进行,多安排在周五的下午,第一节先生对上周的作文或周记进行点评,也许是的喜欢的,自己写的还算顺手,常常得到先生的表扬,我的作文也往往成为范文被拿来点评,自己也颇为自得。讲评结束后,便布置本周的作文题,先生对题目进行讲解,提出要求,第二节课便宜开始写作,有进先生还是要不时地提醒几句的,少不更事的我认为影响了自己的思路,有一次,竟然毫无礼貌地打断了先生的提醒,先生宽容地笑笑,便不在说话,多少年后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失礼后,我始终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和失礼而感到羞愧,但是我始终没有向老师当面道歉,我总认为自己以后会的机会,然而,直到有一天,先生因食道癌而溘然逝,当时我在上高一,我没能见先生最后一面,这成了自己终生遗憾。
一九八五年秋,先生因患食道癌不幸去世,先生的去世是我们村教育事业的一个重大的损失。在先生的言传身教下,先生以自身的人格力量和智慧影响和教育了我和村上的一批又一批的人。高考恢复后,短短几年,我们村先后出了十几个大学生,这里面有先生的很大功劳。二十五年过去了,在村里提起文来先生,以乡亲们的话说,“那是一个好人啊!”
清明时节,不由想起了文来先生,撰写此小文,以志纪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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