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没有几个人外出的时辰，道路空旷而深沉。带斗的三轮象是一个永远也谱不成调的非音乐人一路哼哼唧唧——愈响路愈显宁静。路灯游戏一般，将寂寞的行影印长又印短。路两边的绿化带朦朦胧胧，愈显得高了，不知何时有美容师将其修剪得齐整。天空，稀朗的几颗星星分外明亮，似乎与我接近了些。空气有些清冷，长长吸一口气，清晨像是一杯倒在胃里的凉水，凉的有些透底。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显然是为了节约电，路灯总是一边亮着。两边横梗着的几条街道，像是它伸长的手臂。中间有两段的路灯从我一踏进这个城市就全面睡着，身影一时会被这份昏暗与清寂吞噬。我不时地超越着几个人。他们显然是带着梦境上路的，缓慢而迟钝。当然，那几辆三轮摩托是无法越过的。从身边驰过，驾车手也会这样看我吗?

那些闪烁在城市高楼顶端的霓虹灯总是昭示着一个城市的形象。各个街口的夜排档烤出的浓烟直直上升为空中的云。猜拳吆喝的定是北方人。传出轻声浅笑的女音，必然来自一个不甘被夜色沉寂的女孩。夜排档充实着这里的夜晚，让城市不再有空寂的胃痛。

槐荫大道旁的中医院门前有几个女孩相伴而行，似是附近工厂下晚班的的工人。那传出阵阵尖叫和身着曼妙夜妆的路边女郎，让我想到一种不能振翅高飞的家鸟。路两边跑武汉的长途客运车已经启动，意欲上车的乘客在一旁张望招手。市内二路车停靠在一个站台没有熄火地等着后面一个边跑边喊的女子。不时从身边驰过的红色的士应是这个城市的萤火虫吧。背着剑囊去晨练的中老年人三三两两向同一个方向聚去，一定又会是一个气势恢弘的武当剑阵。

我一路是带着征服的心态行走的，精神因此外露出兴奋。此时，天边泛起一线鱼白，几缕薄薄的白云宁静得像是置在一块蓝色布料上的静物。这种景象应叫黎明。有一个香港出名的歌手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路的那端越来越清晰了，不再是路灯下的朦朦胧胧；批发市场也不再是乍眼望去的朦朦胧胧。清晨像是揭去了一层蒙蔽的雾纱，一分一秒明亮开来。

这一杯清凉的水，渐渐温热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