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认为女孩子是花蕊,美丽的裙子是花瓣,女孩子的笑靥因了裙子红润,女孩子的笑声因了裙子生动,女孩子的倩影因了裙子多情,裙子把每一个女孩子幻化成百合玫瑰雪莲勿忘我……没有裙子穿的女孩子是可怜的,无论多漂亮的她,在缤纷的季节里,如果没有裙子穿就是丑小鸭。
孩子时,我就是那样的丑小鸭,小伙伴们都有裙子,红红的裙子是她爸爸从大城市里买来的,碎花的,裙摆很大,她总是在我们前面旋转的像天鹅,有时又像开屏的孔雀,英英的裙子是她妈妈给做的,直筒裙子简洁大方,华华的方格子裙子带着背带,我没有裙子,走在她们中间很不自在,好长一段时间,我总是独来独往,黯淡的心情,沮丧的情绪让我落落寡欢,我的爸爸不可能顾及到一件裙子,他总是很忙,他总是辛勤劳作,想法设法让我们吃饱。
有一段时间我爱和婷婷玩,婷婷穿一件长长的绸裙子,浅绿的底撒满纯白的小花,我和婷婷荡秋千,婷婷随着秋千飞起来,长长裙子迎风飘飘,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光晕罩在婷婷脸上,婷婷脸蛋红红的,神采飞扬,秋千上的婷婷多么美丽啊,我总是看傻了眼。忘了摇动秋千。
小小年纪,我知道,没妈妈的孩子不可能有彩色的梦想,裙子的梦从不敲我的窗。
可是, 有一天好久不见的姑姑来了,她对我说她有一块蓝花花绸子,等下次她再回娘家就给我带来,“做裙子很好看,你穿了一定漂亮”。所以很多时候我总是站在村头眺望姑姑来的方向,怀着强烈的渴望眺望了好久好久。
初中毕业那年的夏天,我在一家商店里看到一块削价处理的布头,纯白色的底上有些稀稀的暗花,我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料子的手感很好,轻柔滑手,第一眼我就很喜欢,经过讨价还价,五块钱我买下了这块六尺长的布料。回到家里,我把布料摊在床上,找来尺子剪刀粉笔,我要无师自通地给自己做件裙子,怕把料子裁坏,先用报纸做实验,把报纸铺成料子的大小尺寸,在报纸上琢磨着画图裁剪,裁下来用糨糊糊好在身上试穿,第一次横着裁,因为布料只有一尺半宽,所以裙摆很大,裙子很短,布用不完,然后竖着裁,我想为自己做件连衣裙,比比划划,我发现片数越多布料的使用率越高,两片的裙子简单好裁,但被扔掉的边料最多,四片的裙子被扔掉的边料就少多了,当然八片的更理想,我为自己精妙地先敲定了长及到小腿肚的裙子下半截,然后剩余的布料做裙子的上半截,因为剩余布料不太多件,上面只能做成最简单的样式,无领无袖,前面缀四粒纽扣,腰间用碎布拼凑了一条窄窄的腰带,松松的系一下,起装饰效果,纸样式做好四次,试了又试,改进了又改进,最后确保真的没有毛病才真枪实弹地动手干了。
用细细的绣花针,买来纯白的洋丝线,一针一针小心谨慎地做我的裙子,做好后,用盛着开水的大茶缸,一遍一遍地把裙子熨平整,整整两天,我的裙子才大功告成。生平第一次穿裙子而且穿上的是自己亲手缝制的裙子,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离家到县城上高中时我把裙子带到了学校,同寝室的女孩子一直认为我撒谎,她们根本不相信裙子是做的,更不相信是我自己做的。我穿着我的裙子飘飞在校园里,满脸的骄傲。
重点高中的生活异常紧张,竞争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每月一次考试,每考试一次按分数的高低排一次名字,分数高的算是全校表扬,分数低的就是一次全校亮相,高二那年,有一次考砸了,心里难过极了,心情低落到极点,仿佛摔进万丈深渊,不知道哪里是岸。真的受不了那样残酷的没有人格的没有尊严的学习机器般的生活了,曾经一度,一贯勤奋的我是那样颓废,用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数窗外那颗杨树的叶子,用一上午的时间画课本里的那幅牛郎织女插图,同学们拼命三郎般学习,我越来越无聊孤独害怕,觉得渺小的自己不如死了的好……
每天去上课,散散漫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久我发现从隔壁教室门前经过,有一张微笑的脸很可爱,那是个男生,他的脸上总是浮着明朗和阳光,每次我经过,他总扭过头送来一脸的灿烂,触到那张笑脸,我不由的改变了散漫的脚步,心情竟然好了许多,开朗的微笑,渐渐感染了我,慢慢的不甘失败的上进心爬出了深渊,自信心回了岸……颓废远去了,我又恢复了勤奋的自己。
有一天,从隔壁教室门前走过时,那个男生对我说:“你的裙子真漂亮”我说:“谢谢”,相视一笑,然后匆匆而过。
直到毕业,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我知道,有裙子的青春很浪漫,穿裙子的女孩是开遍大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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