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非常清晰的疼!阴狠的!
精致的清脆到极致的手与皮肤碰撞的声音。
眼神,冷漠,冰冷刺骨。像冬天里萧条苍白的霜打细柳。对,是苍白。
“贱女人!”
转身。残留了一席冰冷细长的背影。
这样的一个夜。这种副度的声音似乎显得太过于突兀。
没想到,事情的最终,竟会变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初衷,已经面目全非。
谢谢!你在我脸上留下的。暗夜里,像鲜艳欲滴的血玫瑰,慢慢茵染出一种诡异的美,这五根鲜明的等待绽开的血指印。
我对着镜子,微微地,微微地,笑。
我深爱,并且深爱我的男人。他叫弦。
很深很深的夜,楼道里,药匙散漫下坠在空气里叮当清脆的声响。
是弦回来了。我想。
开门。
空荡荡的楼道。什么也没有。
像盘旋在头顶的皱鹰,这种感觉总不断不断的,浮现在凌乱却又空洞寂寞的心脏。就像他走时,狠狠印在我脸上的,那五根鲜艳的,血印,佛不去。
楼道里,总残留着混合着他身体淡淡微甜的烟草味。我喜欢。那是只有他身体里才会有的。
他若再敲响我的门,我定会暖暖的把门打开,让他入室。我这样想着。
走时,他将药匙狠狠的仍在我脚下。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他回来过一次。
我的执拗,我的固执,将他狠狠拒之门外。他便风一样彻底消失。
连身影都成了一种奢侈。就只能这样呼吸着他残留下的空气。那么遥远的感觉。
我和他,像行走在一条笔直直线,开始时有着共同的一个点。却在时间的支离下慢慢将现实破碎,然后我们捧着彼此那颗血淋淋的粉碎的心,沿着那条直线慢慢向两个端点前进。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彼此完全消失在界线。再也看不到彼此。
指尖苍凉,划过那一片湿润阴郁的沼泽。
弦说,你是我的。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死命的与他纠结,缠绕。
恨不能嵌进他的骨里。
那是种深邃到极限的爱。我对他的。 他对我的。
直到这场天衣无缝的做爱,轰轰烈烈的彻底终结。他疲惫甜美的酣然倒睡。
可是你不是我的,我说。他不知道。是那样绝望的一个声音。
我的美丽,我的悲怆,我的伤心,我的快乐,我用的,我穿的。一切。都是与他有关。
他就在我的窗外。感觉。可是,我却看不到。
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也许他就藏在那些地方的某处。我想。
他是在故意躲我。我知道。
可是,没有关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要知道他爱我。这就足够。
数不清多少个短信。每打一个电话,就一个短信的吧。有时候是两个。
第107个电话,终于通了。
真的。我不想哭。眼泪总会以一种极其肆虐方式从眼里走出来。我无法阻止。
弦说,不准去东营,太远。不是有个同学在淄博吗?去那。听话!
我是没有方向感的路痴,他知道。
我把我跟弦的聊天记录,那些充满了暧昧与疼爱的句子,送给一个女人。还有从很久以前就保存着的,一直舍不得丢弃的,那些充满着温暖气息的短信。一并送给了一个女人。
是些让任何人看了都嫉妒的话。
一双愤怒的眼睛正在爆发。我已经感觉到。
那个安静得就要死去的聊天窗口,一直那么安静。她看不到我嘴角正在轻轻上扬。
微笑。得意的笑。
很好。全部都在我的意料之内。
那个女人很听话。一个短信。我说上网。
我能想象她发抖的,臃肿的身体,在战栗中拨打了弦的手机号。
因为很快,弦说不过来陪我了。
呵呵,好。没关系。你的事要紧。
弦没看到我脸上狡黠的笑。我知道,马上就会一场爆动。可是,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呵呵,没有关系。
窗外依然那么安静。世界仍然那么平和。一切平静的都好像没有发生。
我知道,弦跟那个女人的暴乱马上就要结束。
然后就是我跟弦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呵呵,没有关系。
我记得跟凝第一次相见。很冷的春天。凝可以对着我那样纯洁明亮的笑。
这样的笑,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比我大半年。确切点说,五个月零七天。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样一个男孩在一起,总会很开心的笑。他说话,我就会笑。很开心的笑。没完没了。可是,我常常会突然间的把笑停住。眼里淌出悲伤。
不知道凝有没有注意。
后来,常常看到凝笑着笑着,会像我一样,突然间扎住。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你也有悲伤么?像我一样的悲伤?
我突然间发现,凝是个很体贴,很懂得关心人的孩子。他会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突然发来一个短信:害怕,睡不着吗?
不是,没想到你家这么冷。我说。
然后他会穿着单薄的睡衣,跑到我房间给我再拿一床被子。
盖被子时,动作如此轻柔。然后开心的看着我笑。不说话,就只是那样温暖的看着我。直到打了一个冷战,我喝斥他回房睡觉。
总是那样不轻易。凝没看到他转身后,我脸上那些微凉的泪。
那是我曾为弦做过的。嘴里轻喃。
我知道,凝没听到。就像他不曾看到我的泪。
半夜起床上厕所,觅不到灯开关时,灯会突然亮起。我惊讶的回过头,去看那漆黑窗子里的凝。我知道,他也正在微笑着看我。
白天时,当我满怀心事坐在院子,是那样一种悲伤惆怅的姿势。凝一直坐在我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怕扰了我。我们就那样坐着,不说话。
睡觉轻的孩子都很悲伤。
亦或,那是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与悲伤有关的。
弦掐我的脖子。快要窒息时,他粗爆的将我的衣服撕下。我在晕眩里结束一次又一次的巅峰。
我不知道,在弦电话刚刚落下,对我说他不能来陪我了后,那个因为怀着弦骨肉的臃肿的女人,死了。是在找弦的路上。
那是弦结了婚三年的女人。就因为那个她肚里的孩子。弦一直妥协着没有离婚。可是,现在那孩子死了,连同着那个女人。
我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初衷。
我只是想要你,弦。
春天的风,依然凛冽,透过窗子,扬散在空气里。还有轻柔单薄而过于苍白的轻纱睡衣。
弦,你没有感觉冷吗?那些透过窗子钻到床上风。弦,只要你醒来,跟我说,悠你别走。我就不走。好么?好么?
可是,你依然在酣睡。
那个笑起来如此纯洁明亮的男孩,突然间想起那样从我生命划过的一个男子。
很久很久,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弦说,悠你笑起来那样纯洁明亮。
23楼窗子上,白色轻纱飘逸的女子。
苍白的微笑,苍白的天空,苍白的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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