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留给你，慈母！

孤独无依的晚年。

——stephen　s.n.liu《留给你》

1

废弃的隘口。唯一的敌人

是你自己。一些不相干的寂寥，

蛇一样长，企图

与时间合谋

缓慢地销蚀你的耐心。

2

比你更年轻的已经溃退，

淡出背景。以一点点

草木的野心，攻打远处——更远处

架在钢铁

和资本之上的灯盏。

3

你的硬朗、健硕、长寿，

令村口的黄桷树吃惊；

令一年一度剥落土地衣衫的风

沮丧。收割容颜和生命的镰刀

从你身边拐了个弯。

4

一柄传承自祖先的长剑

锈迹斑斑：守护种子与丰收，

粮食与盐，马匹与歌谣……

夕阳下，苍苍白发

耀迸夺目的红光。　

5

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

此刻，叩关的是我——

是一个满面尘灰，

带着对世界的不满和抗议的

疲惫的过客。

6

简直狂悖！作为你的儿子，

我曾强烈拒绝你的基因，

我曾强烈反对像你那样一动不动，

坐在针尖大的版图上，

孵一天一天腐朽的日子。

7

我要见识的多些：拎着火药

在红尘里发出只属于自己的声音。

现在我回来了，那些

比你更聪明的人给我的，

并不比你给我的更多。

8

为那不可饶恕的悖逆，

宽恕我吧！世界再大——

我所能站立的，也只有方寸点的地；

穹苍再旷，我所能顶起的，

也只有巴掌大的天。

9

一只苍鹰犹自在高空盘旋。

最后的隘口：刀兵歇息，

炊烟袅袅。——我真想就此止步，

跪在地上叫你一声“妈！”

然后，永远地离去。

2010.5.9母亲节

最后一粒珍珠

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　

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黄景仁　

最后一滴泪溅在青石板上

紧随其后，大雨浇灭整个夏季

街巷倏然空疏

热卖的风

攥着一支熊市的股票

那个最爱我们的人老了

撑过我们一生的油纸伞

犹自固执地张开，又破又旧

——谁的野心

都没有高过

岁月抽出的一茎白发

最后一粒珍珠碎在青石板上

有人再一次离去——

温暖而绝望

用我的一生

用我的一生，为父亲养老送终。

用我的一生，点亮深夜里一盏灯

陪伴孤独无依的母亲。

用我的一生，爱一个女人：

做她足下的土地，做她身边的树。

用我的一生，爱我们的孩子——

地震中受伤的孩子，失学流浪的孩子，

要求一个鸟巢，要求没有梦魇的睡眠。

用我的一生，爱我们的祖国：

天崩地裂，山呼海啸，

我唯一不能承受的只有你的痛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