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走不出的忧伤,我停留在婉约的诗词里,咀嚼着某一个让人心动的音符,找到了你。顺着一个个看不见的情感,轻轻的来到湖边,默默的看着画上的你。蓝色的油纸伞下,你着一身雪白的旗袍,旗袍上画着浅蓝的芭蕉叶,墨色的藤蔓,如同你一样静静的站立在清澈的湖边。微微的湖水,在晚春里映照着你浓缩在眉间的思念。
眼前的人,就置身在一座桥边,阴沉的天色,墨绿的山水。这里是哪里?是江南赫赫有名的 二十四桥吗?如若是,那么我想问问,都说二十四桥明月夜,夜夜可见,你滴不尽的泪。这句词背后的人,就是你吗?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女子?
我无法找到答案,解了心中疑惑。因为画上的你只是俯视着路旁快凋谢的花朵,微张着唇,似乎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萧瑟的秋风未曾袭过你的秀丽。只是感叹,滚滚红尘里的烟雨未曾吞并你丰满的身影,依旧是秦淮河畔购买的那把画着兰花的油纸伞,手上依旧带着那年送你的那一串珍珠手链。
走进你,凝视你,我看见你一张鹅蛋脸上,如黛的两道柳叶眉下,是一双布满愁思的眼。繁华谢去,微风过处,掀开珠帘,就能看见你如脂的肌肤,如血的唇。那两片娇嫩如花瓣的唇上,还涂抹着那年最为流行的胭脂红吗? 如若是,那为什么你的青丝已经不再高耸,我怡然看不见那年你面对铜镜特意梳理的云髻?是谁夺取了你发髻上那支蓝色的莲花金钗?还是你已经把它遗落?我虽然不能明白,你怎么就舍得没有把它珍藏起来,但是我知道它的故事。
那把蓝色莲花金钗,是在一次宴会上,他赠的。当时他一身青衫,手中紧握着一把笛子。你还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在寂寞的时候,吹奏一些让人听了心都要颤抖的曲子。他凝视着你的眸子,淡淡的说,只有你才能听得出曲子里有人颤抖的心情。你顿时羞红了莲塘,低下头,不敢再次轻言。等你抬起头时,他已经消失在你的门前,桌子上遗留着一把蓝色的莲花金钗。你连忙拿着这把金钗赶出去,只看见他已经乘坐着小舟,离你好远好远,只能看见他飘动的影子在船头。你房前的桃树林上空,漫天飞舞着一片片粉红粉红的花瓣,有的,也飘落在桃树林前那一片湖面。从此,你就一直在这片桃花林里等着,长长站在桥上,望着这一面湖水。
不说这些过往,我只想问问,你还会弹奏那首《长相思》吗?你还记得那最后一个音节弹的手法吗?我记得你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时,泪流满面,我停了许久,你都没有察觉。蓦然,你才回头过来,柔柔的问我,老师,怎么才能让我听之后,不会哭?我沉默无语,只是摸摸你柔顺的秀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怕你眼中那份柔弱,会击破我冷漠的外壳,我怕你多情的眼泪会沾染了我看似淡然的心。我怕,怕从你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人在画上,心在弦。我怕这琴弦,怕我也瞬间坠落红尘,成为了某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首《长相思》最让人心疼的就是最后一小节,那是一段可以击垮人伪装的音乐。我记得你那时学习时,就不停止的问过我,如何用古筝里最低的音弹奏出一连串颤音,何时用食指压住还在回旋的弦,其他三个手指才能运用抖动才让听众有种余音未了的感觉?如今,你还能熟练的静坐帘下,运用琴弦来寄托你的心事,让潮湿的清风透过森严的寺庙,温润山下那一朵隔离在深山中干枯的莲,挽留住匆匆过客,听出停留在弦上的心事吗?画中这位娴静的女子,你还能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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