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谁在我的窗棂上轻轻舞步,那么熟悉。是你吗?我一跃而起,把角灯柔柔地熹微。我撩开窗帘,想拥抱你寒夜的婀娜;我推开窗户,而伸手那刻,你竟化作这南疆回春的细雨。
是一路随着我北上的脚迹而西来的吗?不然,你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在我被衾未暖的时候,就这样放肆地在窗棂上弄我,弄得我一夜无眠?
淅淅沥沥,这是形容南国细雨的大众词汇。而今夜,我却在西域之西的孤夜里,第一次采撷。采撷过来,妆点你曾经的亲切。因为我知道,对于年降雨总量不超过60毫升的戈壁来说,你放纵的歌舞,甚至是整个年份的奢侈。
你随我而来,淅淅沥沥。——我不会写雨,我如此笨拙地写雨。写你淅淅沥沥的舞步。甚至分辨不出窗外你婆娑的裙裾,是鲜丽的南国艳摆,还是迤地而高挑的西域妖冶。
——夜未央,雨绵长。漫漫孤夜,我到底是在天之西陲的南疆,还是枕着自己万里之遥的故乡?恍惚。再次推开窗,再次伸出手。你凉凉的雨滴,我手心的接纳与呵护,如许陌生,如许熟悉。——是你伫立太久的唇?是你守候太久的吻?
这一向以雪水浇灌的土地,今夜,却以一场持久的南国春霰,从天而降。这淅淅沥沥的滋润,在窗棂之外,在更广袤的戈壁,定是细而无声的体恤。
我的到来,你紧随的步履,这南国之春一样温馨的淅淅沥沥。
我能感受到戈壁之滨大片大片的绿洲,天明的时候,那潮湿的氤氲,那广袤的雪的气息里盛大的清新,以及那浓浓的翠。窗棂之外,生命的蓬勃与宏伟,天明的时候,因为你一夜的南国雨霰,原野里,这南疆的江南。因为你一夜西来的放肆,天明的时候,我会拾掇起一份久违的温馨,老家的温馨。
——忽如一夜春雨来,直把南疆作故乡。
我不会写雨,我如此笨拙地写雨,只因为你紧随的脚步,因为你热切而放肆的倾注。
如果你的到来,给遥远的西域春的抚慰,你便是我的骄傲;如果我的到来,同时让戈壁承蒙了你的容光,我便是你的幸福。
你淅淅沥沥的舞步,从容,急切;我南国温柔的窗棂,遥远,贴近;我伸出双手,这不是泪滴,是你遥远的祝福,清凉,温馨。
你这夜的背景上以水为内容的舞蹈,空濛而虚幻,深邃而真实。今夜,你不仅是我醒着的春梦,更是原野梦着的激情。你有着关于生命神圣的使命,母性的使命。
——你放肆的于这夜的窗棂弄我,弄得我一夜无眠。
你这般恼人,你这般可爱。淅淅沥沥,骤然而至,脚步悄悄,今夜,你这追我到天边的南国精灵!
2010-5-8 喀什 草湖宾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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