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深。我听着一支歌沉沉睡去,却有匆匆醒来。是多么薄的冰面呀,我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行走。仿佛习惯了那一个时候在那一个地点等待一个咫尺天涯的人。我在喧嚣的时候总也怀揣着那一份宁静,而宁静下却是汹涌的洪流。我无法忘记你那低垂着的头和那如瀑布般泻落的光阴一样漆黑的长发。我看见你笑了,静静的,我总想问你为什么不那么大声的与我笑有一回呢?但我终没有勇气,但我心疼了那如寂寞的小院子里,那如一株寂寥的白梨花前,那一抹斜阳照上去,那一滴露珠落下来,那我原本以为可以嬉笑一切的心,那如腊一般火热的化去,却在下一秒冰凉的凝聚。
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从镜子里看自己的皱纹,一道道山,一条条壑,若我能攀越他们,再回到那一个起点是否会有另外一个开始,或者比现在要幸福的多,或者根本我们不会再遇见。但这一切没有选择。我只有在那么一个夜里蜷缩在被窝里,想那一个个可能发生的故事,想千里之外的你,或许你也在想我,或许你刻意的不在想我,当我昧着心说出一句句看似经典的话之后,你可知道我本身就是在那一个个故事里无发抑制自己泪流的人,这就是生活吧,我想,当我睁开眼睛要面对一个世界,当我闭上眼睛又要面对一个世界,我在清醒与沉醉间匆忙奔波,我在憧憬与失落中无奈徘徊,我常常一个人对那阴暗的天,看着那呆滞的表,我真恨不能天就那么的如坠石一样的压下来,那表如海啸般奔腾开,我恨它们太长了,好象刻意的要逼着我往彷徨的路上去,而我面对着黑的窗外,坐在那里等你的时候,我又觉得那天就要放白了,那钟如发了疯的风车,一秒,一分,一小时就擦着我的肩膀一起掉在了地上,然后破裂开,沿着我的脚跟又往我心里溢,我开始焦急,但我又不愿意让你看到我焦急,我会忽然想到一个笑话,郭德刚说的,我的灵魂在上帝的房间里当电扇了,我只能对自己无奈苦笑。然后你来了,在那一面我们互相沉默着,我问你想什么,你说一片空白,你问我想什么,我说什么都没有想。其实你我都知道,空白是因为想的太多了,什么都没有想是因为要想的太多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负载,所以我们总在沉默中开始,任音乐缓缓流淌,我开始认真的琢磨歌词,却无一不痛彻心扉,难道这真的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世界吗?我问自己。如果离开了你的我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我并不指望你的回眸,如果你看着我走然后就如同看一片云彩掠过湖面一样的决绝而从容,那么这一切又叫什么呢?我不敢想象,却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这条路上有两个路口, 一个是关于相逢的,一个是关于珍重的,而前后都是墙,我们没有选择。
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就那么的来了。我看到一弦宽广平静的湖面,刚下过雪的样子,垂柳老了,在钢蓝色的背景里叹息,多么圆的一轮月亮呀,如冰雕的一般的透彻,却如极地一样的寒冷。我仿佛穿着很少的衣服在那湖边的一个角落里抬着头看它,好高呀,没有一片云,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切都那么静止不 动,我却感觉风从我的骨子里钻出来,无声吹拂起我的衣袖,雪地那么的平,我走在上面却如同漫步在云端留不下一个脚印,一切遥远而靠近,仿佛这白色的寒冷的月光下有一条我看不见的路,垂直延伸到那我目光憔悴的地方,有多远,我不曾想,却能感觉有一种冥冥的心的召唤来推着我那么的就往前去。我在雪地上留不下脚印,我在垂柳的枝梢上惊不动沉雪,我在湖面上剩不下倒影,我却是在飞。一切都那么奇怪我在一切都隐藏在白色面纱后面的时候,却如一片柳絮一样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我感觉那月亮离我越来越近,起先是一个盘子,后来是一个湖泊,接着如一个海洋,最后我成了一个圆的冰凉的故事里的一粒多余的沙。风不在我耳边喧嚣,我在一个静止的场景里静止的移动,从看一个冰雕的月亮到最后成为那月亮中一粒多余的裂痕,我在睡梦中。我看到一座缄默的宫殿,我看见满满的挂花林了,我看见宫殿的飞角在花的枝头若隐若现,我觅着那模糊的影子在林子中穿行,那黄色的花扬落在我的身上,手上,落满了温馨,我感觉发梢上的寒意在悄悄融化,在这里是秋天。路好远,又好近,我能看见那隐约的宫殿却不能那么快 的就靠近她,我开始着急,在一个地方不停的打转,那花都落了,芬芳四溢,美幻美仑。我在月亮之上在 宫殿之外焦急的寻觅。我越来越着急,我预感梦就要这么结束了,我开始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呼喊;是谁,出来呀,我知道你要见我,出来呀,可声音却碎成一片片蝴蝶的翅膀在我的脚下纷纷陨落,我要绝望了,我要在梦的梦里睡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躺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木的案头,木的窗棂,如月亮一样白的窗纱,却看不见那一轮夜夜出现的月亮。一切都是那么的白,那么的干净,那古老的木头散发出的圆润的光,揉和在一丛纤细的凤尾竹旁,我看到了一个飘逸的身影。我惊讶,似曾相识。她慢慢的转过身来,如一朵雪莲花被风托起向我摇曳。我看见那脸庞了,有一种眩晕的错觉。我喃喃自语,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呢?你不语只向我挥了挥手,那姿势如雪落在空旷的树林一样的自然,不自觉的我就来到了你的跟前,你的手轻轻伸过来握着我的手,好冷,却玉一般的光滑水一样的柔软。顺着你的手目光所及处我看见一个蓝色的星球你幽幽地说:那是一个劫,我在那里遇见的你,却是千百年前。你请我闭上眼睛,我把你带回到过去。她 就那么柔柔的与我依靠在了一起,闻到了一阵芝兰一样的清香,一如多少年前一样的熟悉。在幻境中我看见见了两个孩子,在南方的屋檐下,我看见了两个少年在河流边,蔷薇花的桥边他们坐在一起读着那陈旧 的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一个薄雾的清晨我看见他们在林子里散步,妹妹的脸红得象将要升 起的太阳,哥哥手微微颤抖着把一把扇子塞在了她的手心,哥哥的手里也多了一方洁白的锦帕,我看见他 们拥抱在一起了,说着甜蜜的话,我听他们把天地日月化作了信誓,把山川河流说成了思念。接着画面一
转,我看见那迎亲的队伍了,看见哭声了,看见那女子夺门而出,听见众人追赶的脚步,听见那咒骂:你 怎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定要跟那穷小子,你不知道张家有财有势,你不想为家族增光添采么……我看 见一个洁白的身影在青绿的水中沉呀沉,继而波面上突然盛开了蔽日的白莲花。我看见那公子来了,绕水 三年不绝,那泪如雨,如霜,如泉,最后眼睛干涩成浩瀚的沙漠,我听见那泣血的呼唤了,一声声,长得 到了天上,疾的钻入了水中,我听见那一声音一天比一天微弱,那莲花一天比一天绽放,四季不绝,我看 见公子倒下的那一个黄昏斜阳晚照的天空突然倾斜下百年不遇的大雨,那因眼泪而苦涩的河水突然在夜 间干涸,那雨水汹涌进了那干涸的河流竟然长出一朵并蒂的莲,一朵血红,一朵雪白。我听见众人依河而
哭,那莲花在哭声中一瞬间枯萎,结下一个莲蓬,那莲蓬四下迸裂,化作万道霞光,溶成千年绝唱,我听 见两个声音呜咽着,我看见两缕清风缠绵着,那一句我爱你,让百花在一夜之间全部开放,山川一年之内 秋风不度,河流半年凝固不前。我看见自己流泪了,我看见依偎着我的她竟然如一幅将要褪色的画在我面 前慢慢消失了,我想拉住她,但是我不能,我接触到的都是空。我歇斯底里的呐喊:你是谁,你为什么带 我来?你说呀,说呀!说呀!!而没有回答,我的心从伤绝中刚醒来却被抛进了梦的深渊。我仿佛听见空 气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并蒂莲时我为白,今朝醒时我是梦。
我从梦中惊醒,依稀记得一些梦的片段,冬天好冷,我想一个人没有睡觉,却做了一个梦。我看见窗外 白色的月光,歌曲仍然在继续:白月光,心上某个地方……
我起来,在窗前凝望,想着那一个人,希望她能睡好,这白色的月光照亮了多少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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