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爆竹声惊醒的。睁开眼,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竟模糊了许多,揉揉眼,似乎好了些,一切又清晰了许多。我从那些充满寓意的梦境中惊醒,动动身子,确信自己还算安全,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后,一下子变得从容了许多,然后准备起床,去逛逛街,打发打发时光。心里虽是如此想着,身子却动不了。头特别疼,疼得让人无法思索。闭上眼,昨晚的梦境又朝我扑来,让我根本分不清梦幻与现实的界线。手轻轻划过被子,然后伸进一个口袋里乱摸索了一回,再次拉出手,手上便沾满了很多一块钱的小钞。数数,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虽然知道自己的积蓄不多,但眼前的状况还是让人触目惊心!反复数了几次,还是不到二十块,这如何是好!突然被吓醒了,睡意全无。赶紧下床洗头、洗脸、刷牙,准备出去转转,找找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可以赚点钱填填肚子,不至于挨饿。毕竟,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记得前天险些断了炊,不得已,只得忍着。找米高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这两天也在打饥荒呢。昨天躺在床上听了一天音乐,然后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腿,算计着怎样做最轻微的动作才能让自己消耗最少的体力,不至于让肚子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夸张。昨天一整天只吃了四个饼子(一块钱四个饼子),然后倒头就睡;只是睡不着,半夜被饿醒,然后摸黑起床,喝了几口水后再次假寐,只得歪在床上听音乐打发时光。很显然,学猫叫早已不能使我轻松,因为猫也拯救不了我。记得以前遇到不平事或挨饿的时候,我就学猫叫,然后神清气爽。可这次不一样啊,在这之前已经有三天了,每天只吃四个饼子度日。唉~看来这次猫也救不了我。昨天晚上喝了几口水充饥,感觉好了些,有了些力气,然后又哼唱了一气恩雅和the cranberries的歌,于是便昏昏欲睡,最后真的确实已经睡着了。
梦是断断续续进入我的意识的。起先,我好象是在一片小树林里徘徊,只是雾特别大,眼前的事物都不那么明朗,就连地上的小草看上去也是灰绿灰绿的,像鬼魅一样。整个世界灰蒙蒙、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气。是便昏昏欲睡,最后真的确实已经睡着了。
梦是断断续续进入我的意识的。起先,我好象是在一片小树林里徘徊,只是雾特别大,眼前的事物都不那么明朗,就连地上的小草看上去也是灰绿灰绿的,像鬼魅一样。整个世界灰蒙蒙、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气。我就这么站在小树林里,仿佛站在世界末日的尽头,就这么傻傻地站着。然后那声音便来了,很细很缥缈,但我听得很清晰。顺着声音往前走,一点意识都没有。雾还是那么大,可见度很低。头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我的脑袋上,仿佛一只只壁虎轻轻地在我头上潜伏着;水珠也有一滴没一滴地划过我的嘴角,阴森森凉飕飕的感觉像魔鬼的手在抚摸,让人没来由地后怕。
小树林很快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高很高的山,一眼望不见尽头。脚下的台阶不是很高,但很多,一眼望不见尽头。我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知过了多久,走得腿都要失去知觉了,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了许多,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很大的平台。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平台,平台亦很大,也是一眼望不到头。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出现了很多桔黄色的灯。桔黄色的灯在我面前很有规律地随着我的脚步浮动着闪耀着。歌声很渺茫,但听起来很舒服;如服了人生果一般,我的毛孔被一个个打开,全身觉得很舒服,亦不觉得痛苦。我一步步向前走着,离那些有规律闪耀、浮动的灯仍有一大段距离,既没有接近,也没有拉远。桔黄色的灯光和飘渺的歌声还有这浓雾无疑给我制造了一个美丽幻景,让我不忍再离开此地半步。歌声依旧不急不缓地进入我的耳朵,勾人心魄。灯笼一个个在我的视线中倒退着前进着,似乎在我周围旋转着,旋转着。似乎有一阵女人娇笑的声音飘入我的耳朵,然后那些灯笼也随之消失了。
站在广场的尽头,再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仍是一眼望不到头。我就这样伫立着,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突然,眼前的浓雾里闪出耀眼的光,刺得我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又听见一阵女人的笑声后,我眼前的世界也随之一亮。台阶,还是很多的台阶,只是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宫殿。很多穿着古代衣服的歌女随着悦耳的音乐轻歌曼舞;隐约还有人说笑的声音飘来。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里被一股莫名的快乐充斥着,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和不适。我一步步地向前挪着,根本无法止步,亦不想止步。
沿着无数的台阶不断上升着,上升着,到最后,在台阶的尽头,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很大很美的广场。那些在我身边有规律闪动的橘黄色的灯其实有很多穿着古代服饰的宫女挑着,因为雾大的关系,只是我没看见她们而已。广场上有很多舞女,皆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衣服不停地舞蹈。美妙的音乐又一次在我心底响起,无数的快感就在我心底响起,无数的快感就在我心底漾起,一波一波地击打着我的神经,让我充满无限的希望和活力。那个很富有磁性的声音向我飘来,使我心旷神怡。女人的衣襟不断地在我脸上划过,各种胭脂的香气都向我袭来,使我昏昏欲睡。意识开始变得浑浊,根本来不及思索,只得懵懂地向前走着。手不停地随着音乐舞动,而我亦分不清自己是随歌舞动的舞女还是衣冠不整、穷困潦倒的少年。突然间才意识到梦想和现实竟能融合得如此贴切,于是便不由自主又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这次回来的任务不是跳舞。来,这边来,我们一起喝酒。”有人似乎这么对我说。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温柔地看着我,笑着对我说。我心中的快乐一漾一漾的,突然间充斥着我的每个毛孔、每个细胞。他的声音很美,很富有磁性,充满了无限的爱。我再次被陶醉,似乎也笑了,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屈膝。他轻轻过来,扶起我,拍了拍我的手,要我别怕。他携着我走了一小段,然后回自己的位子去了。乐曲又一次响起来。他的形象在我心中突然高大起来。我的心充满卑微的情绪,和着我的崇拜让我没来由地颤栗。
他很帅,眼睛里时不时地有奇异的光辉闪过,让人觉得更为飘逸。他的皇冠几乎是黄色的,皇冠边缘有一圈牛血色的光晕。金黄色的衣服上的图案发出奇异的光更让我看清了自己肮脏的外表、更让我为自己丑陋的外表自惭形秽。他看了看我,又笑了笑,然后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我的后面。我的位子被安排在他的宝座的右下方,是一个用大理石砌成的位子。桌子上有一个桃子,看上去很美。我照他的指示向他卑微地笑了笑,然后走向属于我的宝座。令我惊奇的是,当我准备坐上自己的位子时,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我的头顶有一只体大如虎的狸猫的幻象。当我准备坐上我的宝座时,我发现它朝我伸了伸爪,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直接冲向我,然后融进了我的身体,不见了。美丽的宫女们依旧随着悦耳的音乐翩翩起舞,而我因刚才受惊吓的关系,只得心不在焉地看着她们舞蹈,其中的滋味并不能解。
“陛下,远方的客人似乎累了,今天的宴会不如到此为止吧!”似乎有人这么说,声音更觉悦耳飘渺。他乐意顺从她的吩咐,显出卑微的样子,伸手懒懒地挥了挥。乐止,宫女们应声而退。随着宫女们的退出,广场豁然开阔了许多。很多人也跟着依次告退,而我也依依不舍地退出位子。我宝座上的桃子,因为害怕的关系,我并没有动它。当我走到我那高贵的主人面前,准备向他表示我最真挚的谢意、感谢他对我的盛情款待时,我又看见蛰伏在我体内的那只硕大的狸猫的幻影又回到了刚才我坐过的位子上方,温柔地看着我。我亦温柔地看着它,仿佛看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并不觉得有什么隔阂,似乎有点血肉相融的感觉。“陛下,该让远方的客人沐浴了,我们还要送他回去呢!”女人的声音又从我心底响起。“也好。狸猫,你过来我给你一根救命毫毛。”我那高贵的主人又微笑着对我说。我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其他人。我这才注意到他在叫我。可他为什么要叫我“狸猫”呢?他在我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要我“去吧”。我渐渐淡出了他的视线,突然一种离别的伤感让我很心痛!毫无预兆地,我流下了泪,亦如我在哭悼自己悲惨的命运一样伤悲。
不知走了多少路、拐了多少弯,我才到达自己将要到达的目的地。似乎有人开了门把我迎了进去。浴池很大,但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它的真面目。我羞涩地退去衣物,轻轻跨入水池,希翼清澈的池水可以洗涤我肮脏的身体和魂灵。耳边又响起了一组悦耳的音乐,感觉自己体内的快乐又多了起来,仿佛重生了一般。温热的池水包裹着我,我感到另一种新生地力量在我体内澎湃。音乐止。睁开眼,我却发现池中的水瞬间结了冰,快得让我无法反应过来。但令我百思不能其解的是,我坐在这个结了冰的池子里并没有什么不适,仍觉得精力充沛。突然,池的正中央的冰面上出现了两只一黑一白的猫咪朝我走来。它们在我面前踱步。白猫像一个学者一样有着严肃的表情;黑猫则蹲坐在我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突然感到天崩地裂,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只得闭着眼,大气也不敢出。似乎被人扔出,像被人掷出的物体一般,感觉到自己地身体不断地下坠着。“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似乎有人高唱。一阵焦雷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觉得我的身子一直在颤栗着,颤栗着........
我大叫,从那神秘的梦中惊醒。阵阵冷风从我那破损的窗户灌入,渐渐吹干了我的冷汗。我抓过手机一看,是凌晨四点五十。我叹了一口气,摸黑起床,打开电灯,然后取了一杯子温水慢慢地喝。耳边似乎又有人欢笑的声音。我大叫,抬头,没人。突然之间,我被一阵巨大的疲倦压垮,根本动弹不了。闭上眼,梦境中那只在我身上蛰伏过的猫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宴会和那个人浅浅的微笑以及他送我的神秘礼物。我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查看自己床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很失望,找了半天,出了一根金黄色的猫毛之外,一无所获。我笑了笑,把猫毛放在一本名叫《the story of mankind》(人类的故事)里面,然后熄灯睡觉。
梦,还是梦。它们依旧断断续续地进入我的意识。似乎还在那个小树林里,我依旧那么无助地站着。声音很飘渺,也是像先前那样飘入我的耳朵。还是像先前一样走路,不断地走路。台阶比在刚才的那个梦里的多了些,也陡了不少。雾依旧很大。冷得要命。在这次梦境里,我似乎一直在走路,永不停止。到了一个地方,很美很美的地方。桃花、杏花开得很艳,只是没了阵阵花香。我踌躇着,不敢举步。感觉像进入了一幅画中,很拘谨。忽然,眼前出现了各种小动物,样子很奇特。我想,你们要是看到那些小怪物地话,可爱的读者们,你们也会像我一样惊诧的。头顶正中央长着一个耳朵的猪和只长着一条腿的小狗一直向我跑来,跑来。后来,我被它们淹没了,喘不上来一口气,感觉要死了。隐约地觉得自己手里拿着那只金黄色的猫毛用力向空中一扔,然后那些小怪物们都不见了,我也因受到惊吓醒来。一看,天已大亮了。
透过沥沥的水珠,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这些不间断的梦境。从那些残余而又充满寓意的梦境中惊醒,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在洗头,手里还拿着刚才挤出来的洗发液。慢慢地洗完头,意识还是懒懒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很想给米高打电话的冲动一直支配着我,但我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恍惚间我记得他们公司正在搞联欢,联欢后又要聚餐。可他们为什么要搞联欢、为什么要聚餐啊!发生了什么事?我呆呆地坐在床头,感觉自己的思绪突然就此被掐断,大脑里一片空白。正当我沉浸在这无望的思绪中不能自拔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知道是米高的电话,心里便放心里不少,慢条斯理地说话,然后关机。
推看门一看,呵,好大的雪!地上已经有了厚厚一层,天上还零星的飘着一点雪花。走在空旷的大街上,看着零星的行人行色匆匆地走着,思绪又清晰了些。去“湖南米粉店”吃了一碗素面,又跟老板寒暄了几句,然后开机、离店。12:50分,我竟然又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清晨!摇摇头,觉得着实没趣,流泪亦没必要,于是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跳上一辆公交车,打算去卧龙寺看看。
卧龙寺并不在什么繁华地带。沿钟楼再走一段路(沿哪个方向我忘了。),再拐几个弯,穿过一条杂乱的街道,再沿着正在施工的大楼朝里走一段路便到了。先没进正门,只是在一家位处角门处的书店里装模作样地进去胡乱看了一气佛经。临走时听说佛经不要钱,便忍耻向店员(小沙弥)讨了一本,赶紧逃似地向店员说了几句好话,赶紧闭嘴,然后便慌不择路地逃了。卧龙寺的正门并不起眼,只是一个小铁栏而已。我站在寺院的正门前打量了半日,然后入。走了不知多少路,突然觉得头很晕,根本无法举步,值得扶着一株古柏歇歇。寺院很清雅,只是有人不多。偌大的寺院里游人不多,整个寺院倒显得空旷了许多。微风徐徐吹来和着寺院里的钟声,更让觉得落寞了许多。
迎面过来几个大师说说笑笑地从我身边过去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看着西安灰蒙蒙的天,再听听寺院里落寞的钟声,回想起大师们兴高采烈的面孔,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且可怜起来,于是一种悲哀让我险些掉泪。又一阵清风吹过,似乎好了些,于是强忍悲戚又朝寺院深处走去。有一个苦行僧每走一步,便跪下来拜拜,然后再向前走几步,再跪,再拜。两个韩国游客,像是父子,边指着佛像,边唧唧喳喳地说这些什么。只是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他们大惊,似乎被我发现或看到不该看的事情一般,显出惊恐和羞愧的神情来,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神情仿佛在看天地间聚满哀愁的果子一般庄重。
再走几步,便是寺院的尽头。我面前有很多的阶梯,阶梯的尽头便是一个祠堂。祠堂里供的是正佛,所以祠堂修得很大,很富丽堂皇。祠堂的门口坐着一个六旬开外的大师,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嘴里念着谁都不懂的经文。我走过去,卑微地施礼,然后用尽可能温柔且不颤栗的语调向他问好。他缓缓睁开眼,笑,并未说什么,然后又闭上了眼。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耻辱在我心中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突然之间我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么明显。头一次,我为我的粗俗开始自卑起来,不知出自何种目的和缘由。突然之间我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有这么大的隔阂,以至于让我为自己是一个人开始羞愧起来。正当我伤心地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大师)睁开了眼,又朝我笑了笑,说:“小伙子,凡事都有因,才可以有果,所以不要太执拗这个尘世给你制造的幻境给你带来多大的灾难。一切皆是你前世种下的因,你才有今生得到的果。一切顺其自然吧。”我惊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状况时,我又赶紧问他:“大师,我的确被一些苦难包裹,无法释怀,走不出它给我制造的幻想。如果大师怜悯我,还望大师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什么?”“呵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小伙子,皈依佛门吧!当你修行到一定程度时,你就会看到你的前世了。”他再次诱惑我。“我也很想皈依佛门,只是我的尘缘未了,我还没有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呢。”我再次为自己辩解。也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他一声重重叹息。“唉~~”这声叹息渐渐滚过我的心头,让我突然被无限的悲哀击中,险些掉下泪来。我突然才在他的一声叹息中意识到我的今生会过得多么艰难。再多的言语只是一种枉然的重复,我只好在那一瞬间选择沉默了。“扶我下去。”他说。我卑微地走过去,轻轻抚扶着他的胳膊。他缓缓站起来,朝我笑了笑,慢慢扶我下了台阶,最后走了。也就在这时,我仿佛又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从祠堂深处传来。瞬间,我全线崩溃。我流着泪,慌不择路地逃了。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我仿佛看见一朵莲花在我面前摇摇头,亦是一声叹息,也是那么沉重和无望。
经历了刚才的那些事,心里突然坦然了许多。再次走到商店,又向店员要了两本佛经,然后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拜了拜佛,出了卧龙寺。坐在公交车上,看着那几本佛经,我的心里安静了许多,恍然间记得该给米高电话了。拨通了电话,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只好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赶紧闭嘴,然后拿着佛经下了车。
天渐渐黑了,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除了我,整条大街上只有几个乞丐面无表情地走着。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然后小孩子快乐的笑声也随之飘来,听起来让人着实温暖。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漫天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宛如一条条银线,在天空勾勒出各种让人沉闷的线条形状。“当密麻麻的雨丝向四面伸展,模仿着大牢里的铁栏的形状,一大群无言的蜘蛛污秽不堪,爬过来在我们的头脑里结网。”不知为什么,看着这雪景,脑中突然浮现出波德莱尔的这几句诗来;看着漫天的雪花在天上无知地乱舞,再想想我这悲惨的人生,突然,心里又被无限绝望击中,念着这些诗句,泪如雨下。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回我租赁的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寒冷的小屋子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看着这还不算差强人意的雪景,想想踏着雪去夜游西安并不是很坏,于是主意已定,又跳上了公交车。公交车里除了司机,并没有什么其他人了。到了钟楼,面无表情的下车。远处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笑声无不提醒我该吃东西了。肚子以不雅的声音警告我,如果我再走下去它就要闹罢工了。无奈,走了很多路后,终于在一家小饭馆里咬了咬牙,点了两份米饭、一份土豆丝和一份豆腐汤。也不管自己是以多么不雅的姿势吃完饭,更不理会店员惊愕的表情,吃饱喝足后结账出店。因为吃饱喝足的关系,身上已经不觉得冷了,脸上也红润了许多。想想自己随落魄至此,但模样和穿着并不算太坏,所以自己走在大街上,人们也不会用看乞丐的眼神看我,这已足矣。没把自己最后的自尊输掉,这似乎并不算太坏!偶尔侥幸想想,自己相貌堂堂,再加上身体还算强壮,看上去还算富态,说不准人们还会把我看成富人呢!如此一想,心里更是无限满足,于是,决定哼着恩雅的歌,准备从钟楼步行回家。
从钟楼出发,沿着北大街直走,然后经过北门、北关、西铁学院、自强小区、纸坊村、交通学院,最后才到丰禾路回家。多么浪漫的旅行啊!街上只有我一个人走着,所以不管我怎么闹怎么跳都不会有人管我、骂我,不会有人用冷眼小瞧我。穷人有什么关系,富人又有什么关系;有人陪有什么关系,没人陪又有什么关系呢?孤独吗?我像是个孤独的人吗?如此一想,我便心情舒畅,沿着这孤寂冷漠的街道狂奔了起来。冷风夹着雪花向我袭来,使我睁不开眼;脚下传来的阵阵冷意也在提醒我该歇歇了。我就在这夜里向前冲、向后跑,全无思考能力,也无法分辨生活的不幸和快乐。道路两旁有很多人烧过的冥纸,还冒着烟,似乎在提醒我些什么。我就在这静默的天地间穿行,像是穿越在充满苦难和绝望的边缘,用各种苦难和绝望来滋养我的天赋的彼岸花,让他在我空洞的灵魂上开满诡秘的花朵。
回家。home?sweet home? where?where!我如此想着,慢慢地走上窄小的楼梯,悄然闪入自己的小屋。突然传来阵阵钟声,让后人们跟着兴高采烈地喊:“过年了!”无数的鞭炮和爆竹声又声嘶力竭地喊起来,西安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和骚动之中。呛人的火药味又从我那破损的窗户飘进来,让我顿时陷入无限烦闷和不解之中无法自拔。什么,今天是除夕?!我恍然大悟。可“年”是什么概念呢?在我印象中,过年其实很普通,再普通不过了。除了火药味和无数的吵杂声之外,“年”并没有带给我些什么,什么也没有。突然思绪又不断地飘向从前,眼前又浮现出我小时候过年时的情景。那是我年少,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过年好玩儿。母亲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提醒我们谁也不许在那天红脸。年饭被她端上来,我们姊妹三个看着她泛红的脸使劲傻笑。然后,不知为什么,她又和父亲吵起架来。起先是吵,后来便打。年夜饭被打没了,炕上到处都是饭菜,油腻腻的,很让人不舒服。男人渐渐占了上风,梦呓般地挥舞着拳头,然后我的眼中只有让人害怕的意象填充,一点点的,占据了我的意识。每次打完架后,母亲是铁定不在父亲旁边睡的。然后,她会大声地叫骂我们,要我们姊妹三个中的其中一个躺在父亲旁边睡。通常我是被她指派的那个。纵使心里有无限不甘和委屈,我也不敢说出来,只好颤栗地躺在父亲旁边,吓得连气都不敢出,生怕出不对气父亲就会打我。母亲会睡在我旁边,紧接着躺在她旁边的是哥哥,然后是姐姐。母亲自会很不甘,呜咽着骂骂咧咧。我摇摇她,求她别嚷嚷,我很想睡个好觉。父亲性子火爆,再加上年轻气盛,会摸黑抓住母亲的头发揪着打。我夹在他们中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有些时候是因为害怕,有些时候是挨了父亲的拳头。从我记事起,每年过去,母亲总会提醒我们不要红脸,当然他们会年年打架,一次也不空。偶尔会有例外,不过大年初一晚上他们定会补上一架。今年我不在家,母亲会不会又提醒大家不要红脸,她和父亲会不会再打架?如此想着,按完那几个熟悉的数字键,我却始终没有按下那个绿色的发送键。我心里又被莫名的情绪填充着,最后放弃,关机、睡觉。
躺在冰冷的床上,很想流泪却流不出来。我很想放弃一切可以放弃的东西,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可以爱我的男人给我一个可以靠的地方,让我这颗流浪的心可以有一个可以停泊的地方。他睡了吗?他或许搂着他的女儿和他的妻子尽享天伦吧。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爱他的家,不会让他的女儿在她的继父的家庭暴力的恐惧中成长。我爱过他, 但我发现我并不能给他幸福。我只好放弃了他,不管我有多么爱他。即使我很爱他,我也必须放弃,不放也得放!我不希望我的故事再次在他女儿身上上演。孩子永远是无辜的,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建立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这不公平。在这个世界上,必须有人做出牺牲,才可以让这个世界更美好,所以我认了。只是很多次,当我因思念他而泪流满面的时候,千万次地,我始终流泪质问上帝:“天啊,为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爱我的人,为什么我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都忘不了他。为什么!”爱情,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忍心离我而去?二十六了,过完年我就二十六了。我已经在人生的轮回里度过二十六个春秋了。二十六一过,就是三十,三十过了就是四十,四十过了就是五十,五十过了就是六十,六十之后就是七十,然后就该入土了。呵呵,时光飞逝啊,拦也拦不住,这如何是好.....我的一生,生存的意义就是这个样子,就是在这个冰冷的床上度完吗?为什么?!如此一想,听着恩雅的《only time》,我的泪又流了下来,拦也拦不住......
玛琪
初稿: 2010年除夕.于西安
定稿:2010年5月7号.于延安某网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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