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人印象

住在我们小区一号五单元三楼的我，从早都打算将凉晒衣服的后阳台建成两方开窗的小平房，就是工程量小，不好找人。看到四单元三楼熊姐家建车库，即将竣工，就请她给四川来的包工头老万讲，帮我家看看，算一下，多少钱能做。结果，测算下来，他要4500块钱他才做。我说好吧，那就干包给他做，包括窗台拆平、粉糊、贴瓷砖，在院坝后建洗衣池台，清理、拖运垃圾等。老万连连点头。

5月3日上午，老万请人背了510块页岩砖到院坝头。还背了十包水泥在过道上。听背工的口音，多是老万家乡人。下午，请人用电切割铁栏杆。割切铁栏杆的人，是位58岁、中等个头的清瘦男子，一口川话，一听就知他也是四川人。他说老万精明得很，安排他做好几家的活，却只按天工开他工资，一天一百元钱。这位切割工笑着说，老万会算、会赚钱得很。不过，这位切割工提出要老万给他买三块切割砂轮。老万爽快地答应了他，并很快兑了现。

5月4日上午，青砂、黄砂、石子他就准备齐全了。

下午来了两位四川男子，都一身旧的帆布工作衣。一位四十七八岁，负责砌砖墙；一位三十出头，负责砌梯级和洗衣池、洗衣台。一位年轻妇女负责挑灰浆供应他们，附带传递砖块，为两位技工服务。我泡了一壶茶放在院中的大理石桌子上，并放了几个杯子，让他们口渴时得喝。看那位年轻妇女喝了茶后，又将自己的杯子倒好杯茶，眉开眼笑地递给年轻男子的情景，我推测他们可能是一对夫妻。

对于我这点工程来说，砌墙算大活路，做起来既快既起眼；池台与梯坎，当然就是小活路了，也是细致活路。因为既要砌好，又要粉糊、还要安装地漏，并上下里外地贴巴掌大小的小方砖。工程不起眼，但花的时间和精力不少。

下午七点，墙砌好了，池台与梯坎砌好了、地漏也安好了，墙砖也贴好了。我看了看，他们做得很认真，很标准规范、让人挑不出毛病。

5月5日上午，老万请人帮准备了架板材料。下午，来了两个人，还是他的老乡，他叫这两人来负责搭架铺板。这两人十四点欠一刻就到。每人腰挂肩背一个方形黑胶盒，盒子里装着七弯八扭的旧钉子。每人手中拿一把钉锤。到了院中，各打一块水泥空心砖作操作平台，再找几块页岩砖坐下，然后把旧钉子从盒里倒出来，再一枚枚地将旧钉锤直备用。一个小时左右，每人锤直了斤把钉子。我对他们说，太麻烦了，不如去卖，可能就几块钱一斤，也不贵。其中一人说，他们的架板架料，每次用过之后，拆下来，上面都有很多钉子。架板架料，需要重复使用，就得把上面的钉子拔出。拔出的钉子，大多数只是有一点弯，花点时间，锤一下，就可以用。由此我看到他们四川人勤俭节约的精明。

架板的时候，他们根据设计的墙、窗与圈梁的情况，钉板，一钉一锤，一丝不拘。支架，上与下，支好钉稳好，还要反复试一试。整整一个下午，才针脚好这六七平方米的架板。他们深知，架板的铺设，关系到打房盖时的安全与否问题。所以铺设架板的每一个环节，他们都非常认真、负责。

5月6日上午，老万把钢筋送来，并请人绑扎。妻子在家招呼。中午回到家，我爬上顶层看看，钢筋用料是否密实。我看过兄弟在老家建房打盖用筋的情况，凭经验，我可能看出他们是否偷工减料。上去一看，还真密实！比我兄弟用的还密实。为此我赞扬老万做事踏实。老万说，他在普定做了二十多年的工程，没有一处工程因为质量问题扯过皮。他说，既然包了人家的工程，工程质量上就要绝对保证。如果有一桩做不好，人家一宣传，名声坏了，以后要想包工程就会受到影响。长期下去，钱是赚了，可能赚钱的时间短了，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下午，妻子在家招呼。挑灰砂的小工增到四人。打房盖的三人（技工）。都是他们四川人。这个老万，做工都要照顾他们的老乡。据老万说，小工七十块钱一天，技工一百二十块钱一天。而我这小点工程，一个小时左右就完工了。老万呢，同时包了好几家人的小工程，这鼎足之势一完工，他就安排到下一站。有工人说，老万一天到黑，工程上的活路都安排得紧紧的，他们很少有时间多休息几分钟。老万说他之所以请四川流不息老乡，是因为他的老乡做活路实在，不偷奸耍滑。我们的本地人就不像他的老乡那样可信了。

最让我深有所感的是，老万没把自己当包工头。自始自终，他见啥啥做啥。忙上忙二，忙里忙外的。常戴着安全帽，穿一身旧衣服，一副工人打扮。中等身材的老万说他今年48岁。但在他们老乡之中，无论比他年长的或是比他年轻的，都叫他老万。就连闰58岁的切割工都称他老万。

房盖打好后，妻说老万交待，每天早中晚都要在房盖上浇水。今天一早，我浇水下来，老万敲门来拿放在我院中的工具。他上房顶看到我们浇了水，就给我说，阴天可不浇水。他说他给我妻子说了的，为啥还要浇水？我妻子说，老万讲话快，加上又是四川方言，有的话听不明白。只听明白一天浇三次水，连出太阳的话她也没听清。老万在房顶上用泥刀平了一下。并说了如此浇水的害处。

四川人的踏实、认真、勤劳精神，让我又一次深有体会。

五年前在装修新房时，我请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四川流不息人帮贴地板砖和墙砖。他是与普定人结婚的四川人。在帮我做工的那个星期，都是两口子一起来，女的拦灰砂、挑灰砂，男的负责贴。他们天一亮就出工，中千随便吃点东西就做，晚上天晚得看不清了，才收工。每天能掐三百多块钱。我说他们每天这样勤苦，掐这么多钱，生活肯定好过。那男的说不好过，负担重。因为他们有两个女儿。在四川老家，算超生。要交四万多的超生费。我说，他们在这连结的婚，远隔千里，不交那边的政府会怎么办？那男的说，如果让那边乡镇政府搞计划生育的人来找到，多的都要着交。所以，他们出来这么多年，除了交完超生费外，就是租房居住，供两个女儿读书。连买房的钱都还没存到数。为了安慰他们，我说像他们这样做工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不但不吵不闹，还经常互相关照，互助互爱的人，再苦也是幸福的。那女的是我真会宽慰人。我说，我真的敬佩四川人。因为四川人，绝大多数都苦得、累得，凭自己的双手承担家庭责任。不像有些地方的人，好逸恶劳，偷、抢、拐骗的，人见人恨。听了我的话，他们俩都说我讲的对，并笑着连连点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