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意识中必然是花红柳绿的时节,柳条将舒未舒,树叶绿中含着淡黄,别一种娇羞。有时正赶上杏花盛开的时节,满树满山的杏花,虽看不见花瓣的飘落,但满地的芳香已然充盈天地间,白色的大背景下点点绿意从枝条中渗出,暖暖的空气中传来庸懒的气息,让人不由然地会慢下脚步,流连其中,忽然想起和朋友在杏林中的合影了,三个人坐在松松的黄土上,对着镜头傻笑,呵,杏花飘落在脸上痒痒的。感觉真好,爱屋及乌吧,感觉“五一”真好!
又到杏花飘香时节,可杏花却迟迟未放,时节已近立夏,可气候给人的却是一张冷峻的脸,上周一个周的雨雪交夹,让人感觉不出暮春的温暖,相反却有一种秋的萧杀,穿着厚重的大衣,依然感觉不到春意。楼里已然停了暖,一个人在冷冷的空间独坐,真想像西方人一样在墙壁上凿一壁炉,在红红的火光里感受火的温热。望望窗外的天空,风裹着沙尘从窗前走过,玻璃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想像不出春天就在窗外,明天就是五?一, 明天该是个晴天了吧?
果真,“五一”到了,阳春也到了。
放假了,经一路的颠簸一路的弦晕,终于躺在自家的热炕上,暖暖的热,暖暖的睡,暖暖的感觉,回家的感觉真好!小睡了一个中午,软软地走出房门,屋外,阳光肆意的泼着,让你记不清昨天还是冷风肆虐,呵呵,坐在院外的台阶上,感受阳光的抚摸,心也跟着舒展起来,忘了孤独,忘了寂寞,忘了所有的不如意。院子中的李子树挂满了花苞,密密的,如颗颗浅绿色的珍珠,只是亮度不够,在阳光下争抢着,风儿摇动李枝,好像听得见珠儿相互碰撞的脆响。婆婆说,今年的暑假回来吃李子吧,突然嘴角有种要溢出种酸酸的东西来,仿佛嘴里含的就是一颗甜酸的李子,望着花苞间渐露细角的小叶,想起去年写的一篇日记来:
“今日小醉,于酒意中抬眼看世界,灯红酒不绿,世事沧桑转眼间,想想六十多个日月轮回,浮生若此,如秋叶荣枯,不经意间,春花秋实,已是鸿雁南翔时节,雁去雁归,留给人的只是一种不太长久的等待,叶枯叶绿呢?穷尽一生的追求,再绿的永远不是从前的一脉了,也许秋的伤感就缘于此吧?”
呵,物是吗?人非吗?“昨日之日多烦忧”今日之日呢?眼前就是明日就能果实累累的李枝,谁说“再绿的永远不是从前的一脉”呢?感觉不同的只是人的心情罢了。想想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又岂能用千年来等待?“坐看风卷云舒”?“静看行云流水”?本以为舍弃了就能得到了,得到了吗?阳光依然暖暖的,天空有没有云呢?依然是深深遗忘。
在家小住一天,早上,就又匆匆踏上回娘家的车行,推开大门,放假回来的哥哥正在忙着帮妈妈整理院中的玉米穰,笑盈盈的脸充溢着对生活的激情。老母亲迎了出来,依然是清瘦的面孔,依然是满面的沧桑,依然是满脸的喜悦,“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没?晕车了没?”一路的询问,让自己小小的心酸酸的,老父亲还在炕上躺着,原来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在被子里蜷成瘦瘦的一团,为我们操劳一辈子的老父啊,从前的健壮就这样被劳苦与疾病吞噬得只有这把骨头了,泪水不禁溢出。看到女儿回来,父亲赶紧起床,一个胳膊支起孱弱的身体,另一个胳膊去拿被角,迟缓的动作,感觉没有移动的身体,我突然发现父亲比春节时又衰老了许多,脸也清瘦了许多,我刚想让前帮他,母亲说,让他自己锻炼锻炼吧,不然更不能动弹了。哎,父亲是在1998年患上的脑血栓的,虽然当时治好,但依然的辛劳加上自己又不能忌烟酒,所以身体是每况愈下,现在74岁的身体就倍显苍老,一米七几的个子感觉连一米六都不到了。手哆哆嗦嗦,半天不能拿住东西。哎,人的苍老就是这样的无情,人类的无奈就是这样的苍白?好在一向刚强的老父依然不服老,他颤巍巍地要起来,我笑着问,爸,你能起来吗?爸笑,呵呵,起不来不是要死了吗?能起!说着一较劲,真的起来了!父亲永远是一座不倒的山!
孩子开学了,晚上只好又匆匆地返回家里。今天早上,早早地婆婆就做好了饭,收拾整理大包小裹,仿佛是一次远行,父母对儿女的永远是一种不舍的牵挂。去车站的路上,孩子掉着眼泪不愿意走,他的爷爷,拿着带给我们的东西急急地走在前面,时而用手擦擦眼睛,我知道,老人对孩子的不舍比孩子不愿离家的情感厚重得又怎么能用“不舍”来形容?
回到自己的小家了,清静的空间,清冷的空气,让自己想不出“五一”都已结束了。回想三天的行程,回想三天来的感悟,突然发觉,节日对孩子来说是个快乐,对人到中年的人来说呢?
夜深深几许,户外的柳枝依然在悄悄地发芽,墙角的飞蛾,是不是也在悄悄地蜕变?生活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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